所有人都屏住呼吸。
她慢慢地、慢慢地睁开眼睛。
那是一双很特别的眼睛——左眼是清澈的蓝色,右眼则带着淡淡的粉色。她茫然地看着天花板,看了好几秒,然后转动眼珠,看向围在床边的人。
“……你们是……谁?”她的声音很轻,带着刚醒来的沙哑。
姬子弯下腰,温柔地说:“我们是星穹列车的人。我们在太空里发现了你,你被封在一块冰里。你现在安全了。”
少女眨了眨眼,像是在消化这些话。然后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毯子,又看了看周围陌生的环境。
“我……我是谁?”她问。
果然失忆了。
白珩轻声问:“你什么都想不起来吗?名字?从哪儿来?为什么会封在冰里?”
少女摇头,粉色长发随着动作轻轻晃动:“想不起来……一片空白。”
她顿了顿,忽然看向姬子:“今天是……什么日子?”
姬子愣了一下,看向控制台上的日期显示:“星历……按通用历算是三月七日。”
“三月七日……”少女重复着这个日期,眼神有些空茫。过了几秒,她抬起头,很认真地说:“那……我就叫三月七吧。”
“三月七?”白珩轻声重复。
“嗯,”少女——现在该叫她三月七了——点点头,“既然是在三月七日醒来的,那就叫这个好了。反正……我也想不起别的名字。”
她说着,试图坐起来。毯子滑落了一点,她赶紧拉住,脸有点红:“那个……有衣服吗?”
姬子笑了:“有,我去给你拿。”
她转身离开医疗室。白珩帮三月七把毯子裹好,轻声说:“别着急,慢慢来。记忆丢了就丢了,人没事最重要。”
三月七看着她,又看看旁边的丹恒、瓦尔特、还有飘着的虚空万藏,最后视线落在小小的帕姆身上。
“你们……都是这列车上的人?”她问。
“嗯,”白珩点头,“我是白珩,这是丹恒、瓦尔特先生、虚空万藏,还有列车长帕姆。我们现在都在星穹列车上。”
“星穹列车……”三月七重复着这个名字,眼神里闪过一丝很淡的、连她自己都没察觉的熟悉感。
姬子很快回来了,手里拿着一套衣服——是列车上备用的乘客制服,简单的白色衬衣和深色长裤,还有些贴身衣物。她帮三月七穿好,虽然尺码有点大,但至少能穿。
穿好衣服,三月七坐在床边,晃了晃腿。她试着站起来,脚步有些虚浮,但站稳了。
“我没事了,”她说,“就是有点饿。”
帕姆立刻说:“帕姆去准备吃的帕!刚醒的人要吃点容易消化的帕!”
它啪嗒啪嗒跑出医疗室。剩下的人陪着三月七慢慢走到观景车厢。
坐在沙发上,三月七好奇地打量着周围——弧形的透明穹顶,窗外的星空,舒适的沙发,还有控制台前那个小座位。
“这列车……要去哪儿?”她问。
“哪儿都去,”姬子在她旁边坐下,“我们是开拓者,没有固定的目的地。看见有意思的星球就下去看看,遇到需要帮助的人就伸手拉一把。”
三月七听着,眼神里渐渐有了光:“听起来……很有意思。”
“确实有意思,”白珩笑着说,“我刚上车没多久,但已经觉得比在外面漫无目的地找东西强多了。”
“找东西?”三月七看向她。
“嗯,找一个人,”白珩说,“一个叫‘林祈’的人。我找了他六百年。”
三月七睁大眼睛:“六百年?这么久?”
“嗯,”白珩点头,“所以你看,记忆丢了也不是什么坏事。至少你不用像我这样,背着几百年的执念到处跑。”
三月七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这时帕姆端着托盘回来了——上面是热腾腾的粥,还有几样清淡的小菜。三月七确实饿了,接过碗小口小口地吃起来。
吃完饭后,姬子又去了一趟储物舱。回来时,她手里拿着个小巧的金属盒子。
“这个给你,”她把盒子递给三月七,“我在列车上找到的。阿基维利当年似乎也喜欢记录旅途见闻,留下了不少这类小东西。”
三月七打开盒子。
里面是一台相机。
不大,巴掌大小,金属外壳有些磨损,但保养得很好。镜头干净,电池还有电——列车的储物系统能维持物品状态,即使放了很久也不会坏。
“相机……”三月七轻声说。
“嗯,”姬子微笑,“既然想不起过去,那就从现在开始记录吧。拍下你看到的风景,遇到的人,经历的事。也许有一天,这些照片能帮你找回什么。”
三月七拿起相机,仔细端详。她的手指抚过冰凉的金属外壳,动作很自然,像是以前就做过无数次。她试着按了下快门,相机发出轻微的“咔嚓”声。
“还能用……”她喃喃自语。
“喜欢吗?”姬子问。
三月七抬起头,用力点头。她的眼睛里第一次有了真正的笑意,很明亮,像是星星落在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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