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林深处,黑暗浓稠得如同化不开的墨。月光被层层叠叠的竹叶切割得支离破碎,只在铺满枯叶的地面上投下零星斑驳的光点。空气里弥漫着竹叶清香和泥土湿润的气息,偶尔传来竹枝被夜风拂动的沙沙声,更衬得四周一片死寂。
林晓晓和姜栩推着自行车,在崎岖不平的竹林中艰难前行。脚下是盘根错节的竹根和松软的腐殖层,每走一步都要格外小心,生怕弄出太大的声响。自行车更是成了累赘,时不时车轮就会卡在竹根之间,或者车把刮擦到旁边的竹竿,发出令人心惊肉跳的摩擦声。
“这样……太慢了。”林晓晓喘着粗气,额头上布满细密的汗珠,不仅是累,更是紧张。手腕上那警示的灼热感虽然已经消退,但危机并未解除的阴影依旧笼罩在心头。
姜栩停下脚步,侧耳倾听了一下周围的动静,除了风声竹响,并无异常。他当机立断:“车不要了,轻装简行。”
两人迅速将自行车推到几丛茂密的凤尾竹后面藏好,只背上必要的背包。
失去了自行车的拖累,速度快了不少,但精神上的压力却丝毫未减。林晓晓感觉自己的感官被放大到了极致,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能让她心跳漏掉半拍。她紧紧跟在姜栩身后,眼睛不断扫视着左右和后方幽深的黑暗,总觉得那影影绰绰的竹子后面,随时会冒出那两道鬼魅般的黑影。
“我们……现在去哪?”她压低声音,喉咙有些干涩。
“穿过这片竹林,前面有个废弃的守林人小屋,暂时可以去那里避一避,天亮再想办法。”姜栩的声音依旧冷静,但语速比平时稍快,显示他内心也并非毫无波澜。
他手里拿着那个罗盘状的法器,指针不再胡乱晃动,而是稳定地指向一个方向,似乎在引导他们避开某些潜在的威胁。墨辰之前的预警,让他更加谨慎。
林晓晓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左手腕,袖子遮盖下,能感觉到那稳定传来的微暖体温。经历了刚才那惊心动魄的预警,此刻这份宁静的暖意显得格外珍贵。她忍不住用右手轻轻覆在上面,仿佛这样就能从中汲取到更多安心的力量。
“谢了,伙计。”她在心里默默说道,“继续保持警惕啊。”
似乎是听到了她的心声,又或许只是巧合,腕间的小白蛇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不是之前那种无意识的蹭动,也不是警示的灼热,而是一种……类似于安抚性的、轻轻拍打的触感。
那感觉细微得如同羽毛拂过,却让林晓晓浑身一僵,脚步都顿住了。
“又……又怎么了?”前面的姜栩立刻察觉,警惕地回头。
“他……他刚才好像……拍了我一下?”林晓晓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抬起手腕,也顾不得遮掩了,借着零星的月光仔细看去。
小白蛇依旧缠绕着,姿态未有变化。
“拍你?”姜栩皱眉,走近一步,凝神感知了一下,“气息平稳,能量流动正常,没有异常。可能是你太紧张,产生的错觉,或者是肌肉无意识的轻微痉挛。”
“不是错觉!”林晓晓肯定地摇头,那种清晰的、带着明确安抚意味的触感,绝不是痉挛能解释的!“他真的动了!好像在告诉我……别怕?”
这个认知让她鼻子一酸,眼眶瞬间就热了。
这家伙……都这种时候了,还在用他微弱的方式安慰她吗?
姜栩看着她激动的样子,沉默了一下,没有继续争辩,只是道:“无论如何,这是好事。说明他的意识恢复程度比我们预想的更好。保持警惕,先离开这里再说。”
林晓晓用力点了点头,将涌上眼眶的湿意逼了回去。她再次用袖子盖住手腕,但这一次,动作充满了珍重和温柔。
两人继续在竹林中穿行。有了墨辰这次无声的安抚,林晓晓心中的恐惧和慌乱奇迹般地消退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坚定的信念——他们一定能逃出去!
大约又行进了半个多小时,前方的竹林逐渐稀疏,隐约能看到一片相对开阔的空地,以及空地边缘一栋黑乎乎的低矮建筑轮廓。
“到了。”姜栩低声道,示意林晓晓放轻脚步。
两人悄无声息地靠近那栋小屋。小屋是用石头和木头搭建的,十分简陋,窗户破损,门板歪斜,看起来废弃已久。姜栩没有立刻进去,而是绕着屋子仔细检查了一圈,又用罗盘探测了一番,确认没有陷阱和异常能量残留,这才示意林晓晓跟上。
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一股混合着霉味和尘土的气息扑面而来。屋内空间很小,只有一张破木床,一个没了门的破柜子,地上散落着一些枯枝和杂物。
姜栩反手将门虚掩上,从背包里拿出几张符纸,快速贴在门后和窗户的破损处。符纸上的朱砂纹路在黑暗中闪过微光,随即隐没,一股微弱但稳定的能量场将小屋笼罩起来,隔绝了内外气息。
“暂时安全了。”姜栩松了口气,靠坐在墙边,脸上也难掩疲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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