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王莽墓回来的当晚,城市被一场突如其来的秋雨笼罩。雨丝斜斜地打在酒店窗玻璃上,晕开一片模糊的光影,将窗外的霓虹揉成细碎的光斑,落在房间的地毯上,像是撒了一把星星。林穗刚洗完澡,穿着米白色的浴袍,擦着半湿的长发走出浴室时,看到陆则正坐在窗边的单人沙发上,手里拿着一个熟悉的物件——那是她白天落在车上的发绳。
蓝色的绳结已经有些褪色,缀在末端的珍珠也磨去了大半光泽,却依旧在暖黄的灯光下泛着微弱的光。这是他们还在一起时,陆则在夜市的小摊子上给她买的。当时她嫌俗气,嘴上说着“这么老气的东西谁戴啊”,却还是天天扎在头发上,直到后来分手,发绳不知丢在了哪里,她以为早就被当作垃圾扔掉了。
“还留着?”林穗走过去,赤着脚踩在柔软的地毯上,指尖轻轻碰了碰发绳,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软意,像是怕惊扰了什么易碎的回忆。
陆则抬头看她,眼底映着窗外的灯火,又叠着她的影子,语气轻得像落在窗台上的雨丝:“一直没丢。当年搬办公室的时候,从旧文件袋里翻出来的,就一直放在钱包里。”他顿了顿,指尖摩挲着绳结的纹路,像是在回忆什么,“那时候我太固执了,明明知道你只是气我总把工作放在第一位,却还是跟你吵了架,连一句解释都没说。”
林穗的心猛地一揪,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攥住,泛起一阵熟悉的酸涩。他们分手时的场景还清晰得像是昨天——那是她的二十二岁生日,她提前三个小时订好了餐厅,点了他最爱吃的黑松露意面,还买了一瓶他珍藏了很久的红酒。可直到餐厅打烊,陆则才匆匆赶来,身上还带着实验室的化学气息,手里拿着一份皱巴巴的报告,说“我们有很多新的发现,一旦研究出成果,我们能尽快研究出压缩核反应堆,一个微型反应堆,可以供一座城市三年!不!五年的用电量!”
她看着满桌凉透的菜,突然觉得很累,轻声说了句“我们算了吧”。他愣了愣,眼底的疲惫瞬间被慌乱取代,却最终只是点了点头,说了句“好”。后来她从共同的朋友那里得知,研究成果异常顺利,可骄傲让她没再回头,他也因为愧疚,迟迟没敢找她。
“都过去了。”林穗想收回手,却被陆则突然攥住。他的掌心温热,带着常年握笔和整理文物留下的薄茧,触感熟悉得让她眼眶发烫,仿佛这两年的分离只是一场漫长的梦。
“没过去。”陆则站起身,将她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缩到最短,他的额头轻轻抵着她的额头,呼吸里带着淡淡的雪松味,“从苏记遇到危险时,你下意识躲到我身后开始;从你看着苏玉的魂魄升空,偷偷抹眼泪,我递纸巾给你时开始;从你握着织锦碎片,说‘她只是想守住家’时开始,我就知道,我从来没放下过你。”
雨势渐渐变大,敲打窗户的声音越来越密,像是在为这场迟来的告白伴奏。窗外的世界只剩下雨声和两人清晰的心跳声,林穗没有推开他,反而伸出手,轻轻环住了他的腰——这个动作她做过无数次,在他加班晚归时,在他做研究回来疲惫时,却在分开的这两年里,成了最奢侈的念想。
陆则低头,吻落在她的额头,带着雨水的清冽和克制已久的温柔,然后是眼睑,最后是唇角。这个吻很轻,却像是在弥补过去两年里所有的遗憾,带着小心翼翼的珍惜,让林穗的眼泪毫无预兆地落了下来,砸在他的肩膀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我当年要去英国剑桥做学术交流,要改待一年。”陆则轻轻擦去她的眼泪,声音里带着一丝紧张,“我本来打算跟你说这件事,却一直没敢开口。但现在我想告诉你,不管我在哪里,我都会等你,等你愿意再给我一次机会。同时我也不想错过这次机会没敢和你说。”
林穗看着他眼底的认真,心里的酸涩渐渐被暖意取代。她点了点头,声音带着哭腔却很坚定:“现在都过去了。”
那一晚,没有时空错位的慌乱,没有怨念纠缠的紧张,只有两个久别重逢的人,在彼此的体温里,找回了失落的时光。天快亮时,林穗靠在陆则怀里,听着他沉稳的心跳,轻声说:“我爸妈在北京,他们还不知道我们……和好了。明天我们一起去看看他们吧,我想跟他们说清楚。”
陆则收紧手臂,下巴抵在她的发顶,声音里满是温柔:“好,我跟叔叔阿姨认错,告诉他们我会好好照顾你,再也不让你受委屈。”
第二天一早,两人收拾好行李,订了最早一班去北京的高铁。林穗坐在靠窗的位置,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树木和田野,陆则的手一直握着她的,指尖偶尔会轻轻挠她的掌心,像从前一样,带着孩子气的亲昵。
到北京时,正好是中午,阳光透过云层洒下来,给老城区的胡同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边。林穗的父母住在南锣鼓巷附近的一条老胡同里,推开那扇熟悉的朱漆木门,院子里的石榴树结满了红彤彤的果子,林母正系着蓝色的围裙,坐在小板凳上摘菜,看到他们一起走进来,手里的菜篮子“哐当”一声掉在地上,青菜散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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