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皮被剪开一个巴掌大的口子,内部的线路清晰地呈现在眼前。四条导线缠绕得愈发紧密,且每一条导线的颜色都比寻常导线深了些许,像是被特殊染料处理过,难以分辨其原本的功能。表盘上的指针还在转动,此刻只剩下十五分钟,秒针跳动的声音仿佛越来越响,压得人喘不过气。
霍砚白拿起镊子,轻轻拨开缠绕的导线,指尖的动作慢到了极致,镊子的尖端小心翼翼地避开铝箔上的金属触点,每挪动一毫米,都要停顿片刻,观察炸弹的反应。他的呼吸放得极缓,胸腔起伏微弱,仿佛将全身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指尖的动作上,周遭的雨声、风声,甚至是众人的呼吸声,都被他隔绝在外,眼中只剩下那交错复杂的线路。
“霍先生,要不要歇歇?你的手……”老周看着他额角的汗越来越多,忍不住再次开口,话未说完,便被霍砚白抬手打断。
“没时间了。”霍砚白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目光依旧紧锁线路,“这四条线里,有一条是零线,两条是触发线,还有一条是连接定时装置的主控线。剪错任何一条,都会立刻引爆。”
他的指尖夹着镊子,轻轻挑起红色的导线,目光落在导线与定时装置连接的节点处,那里缠着一圈细铜丝,铜丝上还沾着些许黑色的粉末。霍砚白眉头微蹙,心里有了几分猜测——这铜丝并非普通材质,而是经过特殊处理的导电铜丝,一旦剪断红线,铜丝会瞬间失去支撑,触碰下方的金属片,进而触发炸药。
“红线是陷阱。”他低声道,随即放下红线,转而挑起蓝色的导线。这条导线比其他几条略细,表面的绝缘层有些磨损,露出里面的铜芯。霍砚白用镊子轻轻碰了碰铜芯,表盘上的指针猛地顿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跳动,吓得老周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
沈青岚的心脏更是提到了嗓子眼,几乎要跳出胸腔,她死死咬住下唇,连呼吸都忘了,生怕自己的气息会影响到霍砚白。
霍砚白却依旧镇定,眼神没有丝毫波动,只是沉声道:“蓝线是触发线,碰不得。”
排除了红线和蓝线,剩下的便是绿线和黑线。此刻,表盘上的指针只剩下十分钟,雨势渐渐大了些,打在铁皮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却依旧盖不住秒针跳动的声音,每一下都像是催命符。
霍砚白抬手擦了擦额角的汗,指尖划过眼镜镜片,擦掉上面的薄雾,重新聚焦在绿线和黑线上。这两条线紧紧缠绕在一起,连接着定时装置和炸药层,看起来并无二致,可霍砚白知道,其中必然有一条是关键。他仔细观察着两条线的连接点,发现绿线的末端缠着一圈白色的胶带,而黑线的末端则是直接焊在节点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
“制作者惯用反向思维,越是看似普通的线路,越可能是主控线。”霍砚白的脑海中飞速闪过之前拆解过的各类装置,那些隐藏在寻常表象下的陷阱,此刻都成了他判断的依据。他的指尖夹着镊子,缓缓靠近黑线,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表盘和炸弹的连接处,生怕错过任何细微的变化。
身后的沈青岚已经闭上了眼睛,不敢再看,只能靠听着动静判断局势,手心早已被冷汗浸湿。老周和一众巡捕也都屏住了呼吸,整个后院只剩下雨声、秒针声,还有霍砚白轻缓的呼吸声。
镊子的尖端轻轻夹住黑线,霍砚白的手臂没有半分晃动,指尖缓缓用力,将黑线从节点处轻轻剥离。就在黑线脱离节点的瞬间,表盘上的秒针猛地停住了,原本跳动的指针定格在三分十四秒的位置,再也没有移动过半分。
周遭陷入了短暂的寂静,只剩下雨声依旧。
霍砚白缓缓松了口气,额角的汗珠顺着下颌滑落,滴在青砖上,晕开一小片水渍。他放下镊子,站起身,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手腕,转身看向沈青岚,脸上露出一抹浅淡的笑容,带着劫后余生的轻松:“拆完了。”
沈青岚猛地睁开眼睛,看到他安然无恙的模样,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眼眶瞬间泛红,快步走上前,声音带着一丝哽咽:“你吓死我了。”
她的指尖轻轻抚上霍砚白的手臂,触到一片冰凉,才发现他的衣服早已被雨水和汗水浸透。老周和一众巡捕也松了口气,脸上露出劫后余生的庆幸,老周走上前,对着霍砚白拱了拱手,语气满是敬佩:“霍先生,真是多谢你了,若非你,后果不堪设想。”
霍砚白摆了摆手,目光重新落回那枚已经失效的炸弹上,眉头再次蹙起:“这炸弹的制作工艺很特殊,焊痕和线路布局,与三个月前码头爆炸案的炸弹有相似之处,应该是同一伙人所为。”
沈青岚闻言,神色凝重起来:“三个月前的码头爆炸案,死伤数十人,查了许久都没有头绪,没想到他们竟还敢动手,这次的目标是商会?”
“大概率是。”霍砚白点头,蹲下身,再次仔细观察炸弹的内部结构,“你看这里,炸药里混着少量的磷粉,这种磷粉只在城西的一家化工厂有产出,而那家化工厂上个月刚被不明势力接管,背后牵扯甚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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