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玉手轻拍三下。
静室角落的阴影无声蠕动,如同水波般分开,一个娇小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玉榻前。
这是一个看起来只有十二三岁的少女。身量未足,穿着一身合体的、绣着简约暗纹的黑色劲装,衬得肌肤愈发白皙。她梳着简单的双丫髻,发间只簪着一支不起眼的乌木簪。小脸尚带稚气,却已初具倾城之姿,尤其是一双眼睛,黑白分明,清澈见底,如同山涧清泉,灵动至极。然而,在这份清澈之下,却隐隐透着一股与年龄不符的沉稳、冷静,甚至……一丝不易察觉的、深藏于稚嫩之下的……睥睨之气!
她的气息收敛得极好,若非主动现身,几乎与阴影融为一体。正是阴葵派圣女婠婠唯一的亲传弟子——武明空!
“师尊。”武明空的声音清脆悦耳,如同玉珠落盘,对着婠婠恭敬行礼,姿态无可挑剔。
“明空,过来。”婠婠招招手,脸上已换上明媚狡黠的笑容,仿佛刚才的不快从未发生。她将手中那枚裂了一丝的月神泪随手丢给武明空,“喏,赏你了,自己琢磨着玩。”
武明空稳稳接住,看也不看便收入怀中,神色依旧平静:“谢师尊。”
“乖徒儿,”婠婠俯身,凑近武明空,吐气如兰,带着诱惑般的低语,“为师交给你一个好玩的任务。听说昆仑山那边,最近热闹得很,有个叫琼华派的仙门在招徒弟,还搞了个什么……太一仙径?好玩得紧!你想不想去看看?”
武明空清澈的眸子眨了眨,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道:“师尊是想让弟子去试试那仙径?”
“聪明!”婠婠赞许地捏了捏她的小脸,“不止是试试!为师要你去,就一定要给为师闯过去!拜入那琼华派!”
她眼中闪烁着算计的光芒:“张三丰那帮老家伙,还有那个神神秘秘的苏掌教,如此大费周章,所图必大!伪仙?哼,管他真假,这滩浑水,我阴葵派不能置身事外!你去了,就是为师的眼,为师的耳!给我看清楚,那琼华派到底在玩什么把戏!更要看看……那苏青阳,值不值得我圣门……下注!”
“弟子明白。”武明空点头,小脸上没有任何意外或为难,仿佛只是接下一个寻常任务。
“还有,”婠婠笑得更加妩媚,带着一丝恶作剧般的促狭,“听说那苏掌教身边,莺莺燕燕可不少,什么移花宫的冰山美人,雪月城的剑仙,桃花岛的小妖女……啧,乱得很!你去了,也给为师好好瞧瞧,要是能顺便……”她凑到武明空耳边,压低声音,坏笑道:“……给我搅和搅和,让她们鸡飞狗跳一下,那就更好了!记住,你可是我阴葵派的魔女传人,可不能弱了咱们的名头!”
武明空:“……” 她抬起小脸,看着自家师尊那唯恐天下不乱的表情,清澈的眼眸中终于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无奈,但还是乖巧地点点头:“弟子……尽力。”
“这就对了嘛!”婠婠满意地直起身,拍了拍手,“去吧!带上为师的‘天魔令’,沿途阴葵派暗桩随你调遣。务必……闯过那仙径!让那些所谓的名门正派看看,我圣门弟子,不弱于人!”
“是!”武明空再次躬身,小小的身影无声无息地退入阴影之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数日后,一道如同鬼魅般的纤细身影,悄然离开了阴葵派幽暗的势力范围,向着西北方向,那高耸入云、霞光万道的昆仑山脉,疾驰而去。
她并未选择官道,而是在人迹罕至的荒野、山林、峡谷中穿行。身法诡异莫测,时而如轻烟飘渺,时而如鬼影闪烁,速度却快得惊人!这正是阴葵派绝顶轻功——天魔魅影神足通!
武明空年纪虽小,却已将这门诡异莫测的身法修炼到了极高的境界。她小小的身体仿佛没有重量,脚尖在草叶、岩石、甚至树梢上轻轻一点,便能掠出十数丈远,落地无声,只留下淡淡的、仿佛能勾动人心的奇异幽香。她那双清澈的眼眸,在赶路时变得异常专注和冷静,如同最精密的仪器,不断扫描着前方的地形、光线、气流,选择最优路径。遇到陡峭悬崖,她身如灵猿,手足并用,轻盈攀援;遇到湍急河流,她踏水无痕,如履平地;遇到凶兽毒虫盘踞的险地,她气息收敛到极致,如同真正的影子,无声无息地穿梭而过。
她的行囊极其简单:一个装着几块干粮和清水的皮囊,一套换洗衣物,一柄藏在靴筒里的淬毒匕首,以及婠婠给她的那枚非金非玉、刻有狰狞魔首的黑色令牌——天魔令。唯一显得特别的,是她贴身收藏的一面巴掌大小、边缘有些磨损的古老铜镜,镜面模糊,背面刻着繁复的凤鸟纹路。
一路上,她也并非完全避世。偶尔会经过一些偏僻的小镇或村庄。当她需要打听更确切的方向或了解前方路况时,便会收敛起那身诡异的气质,如同一个迷路的好奇少女,用那清澈无辜的眼神和天真烂漫(伪装)的语气向路人询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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