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呖…”金圣焱收回翅尖,眼中的最后一丝侥幸彻底熄灭。它凝视着壁垒上那些流转不休、仿佛蕴藏天地至理的符文,心中了然:“看来,是出不去了。这…定是神女大人所设的试炼之境!”念及那位深不可测的存在,它心中的惊惧缓缓沉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杂着敬畏与决然的信念。
它不再徒劳尝试,双翼收拢,就在这火焰巨钟最中心的位置,缓缓伏下身躯,如同太古神禽在神山之中入定。金焰在翎羽间微微流转,透着一股坚忍。
时间,在这封闭的火焰世界里静静流淌。
一个时辰…两个时辰…
金圣焱趴伏的姿态依旧,但周身的气息却在悄然变化。最初那令人舒适的温暖,不知何时已悄然褪去。一股无形的、缓慢却无比坚定的灼热,如同无数细小的火蚁,开始从四面八方,从每一寸空气,甚至从它身下的大地深处,向着它的躯体侵蚀、渗透!
汗水,不受控制地从它每一根燃烧着金焰的羽毛根部渗出。起初只是细密的汗珠,很快便汇聚成流,如同赤金色的溪流,沿着它神俊的翎羽蜿蜒而下。那汗水并非寻常水液,而是蕴含着浓郁金乌血脉精华的赤金神液,温度极高!
“嗤…嗤嗤…”
当这些滚烫的神液汗珠滴落在钟内依旧顽强生长、甚至显得更加娇艳的奇异花草之上时,瞬间爆发出刺耳的声响!一簇簇细小的青烟袅袅升起,汗珠在接触花草叶片的刹那就被蒸发殆尽,仿佛从未存在过。然而,那些承受了高温汗珠的花草,非但没有丝毫枯萎的迹象,反而在青烟散尽后,舒展着叶片,沐浴在赤金符文的辉光下,显得愈发青翠欲滴,生机盎然,仿佛在无声地嘲笑这火焰炼狱的威力。
这诡异的一幕,让金圣焱熔金般的瞳孔骤然收缩!汗水与青烟,焦灼与生机,在这密闭的空间里形成了刺眼而诡异的对比。它感到自己仿佛置身于一个巨大的熔炉核心,炉火正被无形的巨手,一铲一铲地添着薪柴!
汗水已不再是溪流,而是如同赤金色的熔岩瀑布,从它身上疯狂倾泻!每一滴汗水落下,都伴随着一声更加剧烈的“嗤啦”爆响,蒸腾起更大片的青烟。整个钟内空间的温度,正以一种可以清晰感知的速度,节节攀升!空气扭曲得如同沸腾的水面,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将滚烫的铁水吸入肺腑!
“这…这灼魂炼骨的火焰…这不断攀升的炼狱…”金圣焱的意念在高温的炙烤下都变得有些模糊,它死死守住灵台一点清明,赤金色的眼眸透过朦胧的汗水和扭曲的空气,望向那流转不息的赤金符文,仿佛要从中看出神女的意志,“莫非…这焚尽一切又滋养生机的考验…真是您赐予我的…通天之路?”
它咬紧牙关,体内那微弱却坚韧的金乌血脉在极致的压迫下开始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部分边缘的羽毛尖端,甚至已经开始卷曲、焦黄。它浑然不觉,或者说已无暇他顾,全部的意志都用在对抗这无孔不入、要将它从血肉到灵魂一并熔炼的恐怖高温上。
在它无法感知的巨钟之外,那片被毁灭风暴洗礼过又迅速恢复宁静的绿洲深处。那株巨大的、树冠几乎触及巨钟底部的金色梧桐树巅,一道身影悄然浮现。
衣袂胜雪,飘然若流风回雪。正是那位被金雷虎尊称为“师父”的谪仙少女。她静静地立于一片巨大的金色梧桐叶上,周身流淌着朦胧的清辉,将下方那口镇压着金乌的火焰巨钟尽收眼底。少女清澈得不染尘埃的眼眸中,映照着钟壁上流转的赤金符文,也映照着钟内那在汗如雨下、羽翼微焦中苦苦支撑的金色身影。
她的唇角,极其细微地向上弯起一个难以察觉的弧度,如同冰湖上掠过的一缕春风。一声低语,空灵得仿佛自九天之外飘落,带着一丝万万年岁月沉淀下的、难以言喻的慵懒与期待,轻轻散入风中:
“已经过去十万年了…这片死寂的池塘,总算…有只还算有点意思的小鸟儿,能飞进这口‘薪火’里了。”
钟内,温度仍在攀升,热浪扭曲了视线。金圣焱的汗水滴落在地,嗤嗤作响,化作更浓的青烟升腾,缭绕在它奋力支撑的身影周围,如同不屈的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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