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蛇抚须沉吟片刻,才沉声道:“依老朽浅见,当此迷雾重重之际,一动不如一静。我们最好的应对之策,便是——按兵不动,静观其变!”
“呵呵呵……”
炎蛇话音刚落,一声尖利刺耳、充满讥讽的冷笑便突兀地响起,打破了殿内沉重的气氛。
只见站在大长老身侧不远处,一位身材干瘦、尖嘴猴腮的红袍老者,正咧着嘴,脸上挂着毫不掩饰的嘲弄。此人正是天火宗二长老——赤练。他细长的三角眼中闪烁着阴冷的光,阴阳怪气地开口道:
“啧啧啧……要说‘稳重’、‘谨慎’,还得是咱们炎蛇大长老啊!这份‘以不变应万变’的‘定力’,赤练……佩服!佩服!”他将“稳重”、“谨慎”、“定力”几个字咬得极重,嘲讽之意溢于言表。
“嗯?”炎蛇大长老缓缓转过头,脸上古井无波,看不出丝毫喜怒。他目光平静地看向赤练,嘴角甚至还勾起一抹极其细微、近乎和蔼的笑意:“哦?看来二长老是胸有成竹,另有高见了?何不……说出来,让宗主和在座诸位,也参详参详?”
“哼!说就说!难道还怕你不成?”赤练梗着脖子,正了正自己略显歪斜的衣领,挺起干瘪的胸膛,努力摆出一副睥睨之态,声音拔高,带着一股莫名的“豪气”:
“不管赵振回皇城这消息是真是假,是死是活!我们干坐在这里当缩头乌龟,就是下下之策!赵振是我们与皇城那位大人物之间唯一的联络桥梁!如今桥断了,难道就干等着?等着人家想起我们这号人,主动找上门来施舍?”
他挥舞着手臂,唾沫横飞:“我们完全可以主动出击!派些精明强干、擅长隐匿的弟子,潜入皇城!想办法探探风声,看看能不能接触到赵振!就算接触不到他本人,也要探听清楚,他到底是真病了,还是……哼,出了别的什么岔子!总比某些人在这里枯等强!”
“哦?”炎蛇脸上的笑容更深了几分,带着一丝玩味,“那么……之后呢?若能探听到些许风声,二长老又待如何?”
“之后?”赤练一愣,随即有些恼羞成怒地一甩袖子,“哼!那也比什么都不做强!至少知道发生了什么!总好过在这里瞎猜等死!”
“呵呵……”炎蛇轻笑一声,不再理会赤练,转而向主位上的火云子拱手道:“宗主,老朽言尽于此。二长老既有‘高见’,如何决断,还请宗主明示。”他轻飘飘地将皮球踢了回去。
“额……”火云子看看一脸激愤的赤练,又看看神色淡然的炎阳,胖脸上挤出一丝为难的苦笑,双手一摊,打起了圆场:“两位长老……都是为了宗门前程,一片赤诚,何必……何必动气呢?依老夫看嘛……”他目光瞟向赤练,带着一丝安抚,“二长老的提议……倒也不失为一种……主动求变的思路?若能联系上赵振,哪怕只是探知一点实情,对我等也是有益无害嘛……”
赤练见宗主偏向自己,脸上顿时露出得意之色,挑衅似的瞥了炎蛇一眼。
炎蛇大长老面对赤练的嘚瑟,只是呵呵一笑,如同看跳梁小丑般,直接选择了无视。他再次向火云子拱手,语气变得严肃:“宗主明鉴。二长老拳拳之心,老朽亦知。只是……有些话,老朽如鲠在喉,不吐不快!还望宗主容禀。”
“哦?大长老有何顾虑?但讲无妨!”火云子见炎蛇如此郑重,心中也升起一丝凝重,竟从主位上起身,缓缓走了下来。
“老夫洗耳恭听!”赤练在一旁抱着胳膊,嘴角撇着,一脸“我看你能扯出什么花儿来”的讥诮表情。
炎蛇大长老目光平静地扫过赤练,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弧度:“二长老也想听?甚好。那便请二长老……竖起耳朵,仔细听好。切记,莫要……插嘴。”
“哼!”赤练被噎了一下,冷哼一声,扭过头去。
炎蛇不再看他,转向火云子,清了清嗓子,声音沉稳有力,瞬间压下了殿内所有杂音:
“宗主,诸位同门,请静听老朽剖析。”
“首先,我们暂且假设——赵振重病确有其事,且已被皇室接回皇城‘静养’。那么,他此刻处境如何?”
“赵振虽为外放诸侯,看似位份寻常,然其乃是在任上、为皇室牧守一方时‘积劳成疾’!此等‘忠臣良将’抱恙,皇室会如何应对?”
炎阳目光如炬,声音陡然转厉:“必然大做文章!彰显天恩!御医环绕,群臣探视,皇室必有重量级人物亲临慰问!场面必然宏大,做足姿态!此其一!更关键的是……”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如同重锤敲击:
“为确保这位‘重病’诸侯的‘安全’,皇室派去护卫其‘静养’的……必是境界高深、忠诚可靠的精锐力量!其警戒之森严,绝非常人可近!此时,我们若贸然派人潜入皇城,试图接触赵振……无异于飞蛾扑火,自投罗网!此乃取死之道!”
看着火云子骤然变得难看的脸色,炎蛇话锋一转,声音更加低沉:
“当然,以上……仅仅是基于‘赵振真病’这一假设的推演。然而……”
他抬起手,指向火云子手中那张已被揉捏得有些变形的纸条,眼中爆射出洞穿迷雾的锐利光芒:
“老朽此刻,便要彻底推翻这个结论!”
“因为……”
殿内所有人的心,瞬间被提到了嗓子眼!赤练二长老也忘记了刚才的不快,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紧紧盯着炎蛇。火云子宗主更是下意识地攥紧了拳头,青绿色的胎记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愈发狰狞。
炎蛇大长老深吸一口气,如同即将揭开一个惊天秘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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