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肥沃的平原,地气突然狂乱上涌,将厚达数丈的土壤连同其上的村庄、城池一并掀翻、撕裂,露出下方炽热滚烫的岩浆湖,又或者,整个地域以惊人的速度“石化”,生机断绝,化为死地。
某个四季分明的区域,时序完全混乱。上午还是烈日炎炎,酷热难当,下午便可能朔风呼啸,大雪封山;草木在一天之内经历发芽、开花、结果、枯萎的全过程,然后化作飞灰。
天空出现巨大的、持续不散的扭曲光斑或幽暗裂隙,从中偶尔会漏下毁灭性的能量乱流,或是掉出一些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奇形怪状的残骸与尘埃。
这些并非局部、暂时的灾难,而是天地“系统”本身出现的、基础性的紊乱与崩坏。其影响范围之广,持续时间之长,后果之难以预料,远超两族战争直接造成的破坏。它意味着,在这片广袤的天地间,曾经相对稳定、可预测的生存环境,正在被一种狂暴的、充满恶意的“无序”所取代。
而在不周山脚下,这片灾难的中心与起点,另一种“崩塌”正在更为微观、却也更为残酷的层面上演。
那是对“认知”与“存在意义”的瓦解。
几个侥幸未被最初冲击彻底毁灭、但已重伤濒死的龙族战士,聚集在一处相对完好的、巨大的龙鳞之下——那或许是某位龙族强者陨落后的遗骸。他们背靠着冰冷坚硬的鳞甲,望着远处那两具即使在黑暗中依然轮廓狰狞的至尊尸骸,眼中已没有了战斗时的狂热与仇恨,只剩下无尽的迷茫与恐惧。
“陛下…真的…陨落了?” 一个年轻的龙兵喃喃道,声音干涩。他失去了一条手臂,伤口只是被同伴用烧焦的布条草草捆扎,仍在渗血。
没有人回答。答案显而易见,那远处山壁上毫无声息的、庞大的阴影,比任何言语都更具冲击力。
“我们…为何而战?” 另一个年纪稍长的龙族,曾是百夫长,此刻盔甲破碎,胸口一道可怖的贯穿伤已经不再流血,只是呈现出一种死灰的颜色。他望着自己沾满血污和焦痕的双手,眼神空洞,“为了四海霸权?为了水元正统?还是…为了那些长老们说的,‘凤族背信弃义,亡我之心不死’?”
他想起出征前,族中德高望重的祭司,在恢弘的祭坛前,以悲怆而激昂的语调,讲述凤族如何阴险狡诈,如何步步紧逼,如何屠戮水族妇孺,如何誓言要倾覆龙宫,断绝龙族血脉。那时的他,胸中热血沸腾,恨不能立刻杀上九天,焚尽梧桐。可如今,陛下陨落,精锐尽丧,山河破碎,强敌环伺…… 这就是他们用热血和生命换来的“胜利”吗?那些慷慨激昂的宣战理由,在此刻这冰冷的、充满死亡和绝望的现实面前,显得如此苍白,甚至…有些荒谬。
“我弟弟…死前抓着我的爪子,说…说他不明白…” 最先开口的年轻龙兵忽然哽咽起来,眼泪混着脸上的血污流下,“他说,和他对砍的那个凤族,眼睛里的恨意…好奇怪…不像是要杀他,倒像是…在哭…”
又是一阵死寂。恨意当然存在,战场上你死我活,不容丝毫犹豫。但此刻冷静(或者说麻木)下来回想,有些细节便浮上心头:某些凤族士兵冲锋时近乎疯狂的、不顾自身伤亡的姿态,似乎并非全是为了杀敌,更像是一种绝望的、自毁性的宣泄;某些被俘虏的凤族伤兵,在临死前嘶吼的诅咒,并非针对具体的龙族,而是指向模糊的“命运”或“幕后黑手”……
类似的迷茫与怀疑,同样在战场另一隅,少数侥幸存活的凤族残兵中蔓延。他们蜷缩在冷却的岩浆岩缝隙里,或倚靠着同族巨大的、失去温度的羽毛,同样望着凤主沉寂的残躯,眼神呆滞。
“主上…熄灭了…我们的火…也快熄了…” 一个羽翼焦黑、脸上布满灼伤疤痕的凤族战士低语,手中无意识地摩挲着一片黯淡的、属于自己的本命翎羽。他能感觉到,体内传承的凤凰真火,正随着凤主的陨落而飞速衰退、冷却。这不仅意味着力量的流失,更意味着某种与生俱来的、维系他们存在与荣耀的“根本”,正在崩塌。
“他们说…龙族贪婪暴虐,要夺我族圣火,焚尽天南…” 另一个声音嘶哑地接口,是位年长的凤族女战士,她失去了一只眼睛,用破烂的布条缠着,“可…打到后来,我怎么觉得…两边都像疯了?都在不惜一切地毁灭…毁灭对方,也毁灭自己?”
她回忆起战场上某些龙族将领,在身陷重围、明明可以撤退时,却选择了最惨烈的自爆,拖着大量凤族战士同归于尽。那眼中的决绝,不像是为了胜利或荣耀,更像是一种…歇斯底里的、同归于尽的绝望。还有龙族法术中,偶尔出现的、与龙族煌煌正气截然不同的、令人极度不适的阴冷邪气……
“我们…是不是都被骗了?” 一个极其微弱、几乎像幻觉般的声音,不知从哪个角落传来。说话者似乎立刻被自己的话吓到,猛地住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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