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风一战定江山
天光乍破的那一刻,龙帝的逆鳞终于破碎,而凤主的焚天之焰也黯然熄灭。
千年来最惨烈的一战,竟是源于一场无人记得的误会。
当硝烟散尽,他们才发现,彼此的宿命早被一只无形的手悄然改写。
而真正的执棋人,正微笑着,在史书空白处,落下了最后一笔。
天光,终于还是刺破了沉沉黑暗。
那光并非朝阳温存的金红,倒更像是某种巨大创口崩裂时,迸溅出的第一缕惨白。光落在不周山倾颓的脊骨上,落在凝固的、琉璃化的千里赤地上,最后,落在那彼此纠缠、已几乎辨不出原形的两具残躯上。
龙,已不复盘踞苍穹的威严。山峦般的躯干处处是焦黑与贯穿的孔洞,最致命的一处在逆鳞之位——那里曾是光华最盛、鳞甲最坚之处,此刻却只剩一个边缘仍在嗞嗞蒸发着猩红血雾的可怖空洞,露出底下黯淡、布满裂纹的骨骼。金色的竖瞳涣散着,每一次艰难开合,都带出混着内脏碎沫的灼热吐息,在冰寒的空气中凝成短暂的血雾。
凤,亦失了焚天耀世的华彩。绵延的火焰长羽零落殆尽,露出被狂暴力量反复撕裂、又被自身真火勉强烧灼黏连的皮肉。一只翅膀以不可能的角度反向折断,骨茬刺出。另一只尚算完好的翼,也无力地垂落在琉璃化的焦土上,每一下微弱的颤动,都簌簌落下灰烬与残存的火星。那曾经清越的鸣啸,如今只剩下喉间破碎的气音。
他们相距不过百丈,对凡人而言仍是遥不可及的天堑,对他们,却已是能清晰嗅到彼此血肉焦糊与生命飞速流逝的距离。千年积攒的恨意,万年难逢的力量,都在这场持续了七天七夜的搏杀中挥霍殆尽,只剩下骨髓深处渗出的、无穷无尽的疲惫,与一丝……连他们自己都不愿深究的、冰冷的茫然。
为何,会到这步田地?
记忆的碎片,在濒临溃散的灵识中浮沉。并非具体的仇怨,更像是一种烙印在血脉深处的本能敌视,一种“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决绝。龙族掌控江海,行云布雨,泽被苍生;凤族栖居梧桐,掌天时明晦,司文明礼仪。本该各行其道,甚至偶有往来。是从何时起,猜忌如藤蔓滋生?是一次地脉灵泉的归属之争被刻意渲染?是一次边境摩擦被描述成蓄谋已久的入侵?是那些在双方领地内悄然流传、却永远查不到源头的诽谤诗谣与预言谶语?
无人记得了。仇恨一旦种下,便自行汲取养分,疯狂生长。龙帝记得的,是凤族傲慢,侵夺水府,觊觎他鳞甲守护的天下水元。凤主记得的,是龙族暴戾,屡犯天南,焚烧她羽翼庇佑的沃野桑田。积怨如山,终至不周。于是,龙吟震碎了九霄云阙,凤唳焚尽了八荒林野,两族精锐尽出,在这片被选定的古战场上,赌上一切。
战,便战了。龙腾九天,风雷相随,每一片鳞都化为最锋锐的刃,每一次摆尾都掀起湮灭星辰的怒涛。凤舞苍穹,烈焰焚空,每一根羽都迸射洞穿虚空的芒,每一声清鸣都引动净化万物的炎。星辰黯灭,大地陆沉,苍穹被撕开又弥合,弥合又撕开。血与火,鳞与羽,法则与蛮力,最原始也最残酷的碰撞,将这片亘古长存的天地打得支离破碎。
直到此刻,力竭,残喘。
龙帝的残瞳,费力地转向凤主的方向。视线所及,是那只折断的风翼,是那曾经流光溢彩、如今却黯淡如死灰的长翎。他喉咙里发出一声浑浊的、意义不明的低吼,试图凝聚最后一丝气力。破碎的逆鳞处,传来空荡荡的、深入神魂的剧痛,但也奇异地,带来一种枷锁崩断的错觉。
凤主似乎感应到了那目光,颈项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仅剩的、蒙着一层淡血色薄膜的眼眸,对上了龙帝的视线。没有恨了,也没有焰了。只有一片荒芜的、近乎虚无的平静,以及那平静之下,一丝同样微不可察的、对自身存在意义的巨大疑问。
风,不知从哪个破碎的时空罅隙里吹来,卷起战场上细碎的灰烬与冰晶,打着旋,掠过他们之间。很轻,却像一把冰冷的锉刀,刮擦着他们裸露的神魂。
一个极其微弱、几乎消散在风里的音节,从凤主喉中挤出,不像是语言,更像濒死生灵无意识的哀鸣。
龙帝的竖瞳,几不可察地收缩了一下。不是因为那声音本身,而是因为,随着那声音,一段早已尘封、被血与火掩盖的记忆碎片,突兀地、尖锐地刺入他几近停滞的灵台。
不是战场,不是朝会。是更早,早到他尚且年少,刚刚承继帝位不久。那是一次罕见的、两族高层因“共议天地灵机流转”而举行的秘会,地点在九天之上某处混沌未明的中立之域。与会者寥寥,气氛凝重而疏离。他作为新晋龙帝,与当时同样初掌权柄的年轻凤主,隔着氤氲的灵气与彼此族老警惕的身影,有过短暂的一瞥。
没有言语交流。但他记得,那时凤主的眼神,并非如今日般的冰冷敌视,而是带着一丝探究,一丝属于年轻王者的、未经世事磋磨的锐气与……或许还有些许对未知的、谨慎的好奇。他甚至记得,在她华美羽衣的领缘,别着一枚很不起眼的、由星屑与晨露凝成的饰物,在混沌的光线下,偶尔闪过一点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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