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庆斌站起身,走到墙边一块巨大的绘图板前,上面钉着另一份相对简陋许多的设计图,平直的矩形机翼,方头方脑的机身,连接处都是简单的直角或大圆弧过渡,“其实用这个就差不多,比美国的要强不少了。”
他敲了敲图纸,“翼肋,全部统一规格,用标准尺寸铝板在折弯机上‘咔咔’几下就出来。蒙皮,平板或者简单弧面,下料快,铆接更快!机身框架,用标准钢管焊接,连接点全部设计成法兰盘螺栓紧固!装配线上,一个生手培训三天就能上手他那个工位!”
冯如看着自己那份充满艺术美感的设计图,又看看墙上那份方方正正、毫无“灵气”可言的方案,脸色变幻,最近他恶补了很多孟庆斌提供的飞机资料,已经开始看不懂了,为此他在补充其他大量的相关知识,不过双翼他的发言权更大,毕竟之前他一直在研究双翼飞机。
“可是……这样的飞机,性能……”冯如试图争辩。
“大哥啊,性能比美国的强就行了,”孟庆斌转过身,有些无语道:“反正咱们是外销的,我们又不需要它单挑‘青鸟’!我估摸着欧洲那边买过去就没想着空战,当前线需要一张清晰的航拍照片,或者炮兵坐标时,他们才会开着这家伙去转一圈。可靠性、可维护性、生产速度,就是它最大的性能!”
孟庆斌的话刺破了冯如心中最后一丝工匠的矜持,他沉默着,走到绘图板前,凝视着那份丑陋但高效的设计图,缓缓的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当他再次睁开眼时,眼底的挣扎已经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冷酷的清明。
他拿起孟庆斌放在桌上的红蓝铅笔,走到自己的设计图前,没有丝毫犹豫,重重地划掉了那个优雅的弧形翼尖设计,在旁边的空白处,用直尺和圆规,开始勾勒一个平直、简单、易于折弯下料的矩形机翼轮廓。接着,他开始修改机身结构,将复杂的曲面连接,大刀阔斧地改为易于焊接和螺栓紧固的直角框架……
铅笔划过纸张的沙沙声,在安静的办公室里格外清晰,那声音,像是一个旧时代的匠人,在亲手埋葬自己过往的骄傲,又像一个新时代的工程师,在钢铁的洪流中,开始重新定位自己的坐标。
孟庆斌看着冯如专注而决绝的侧影,嘴角终于露出一丝微不可察的笑意,他无声地拉过一把椅子,坐到绘图板旁,拿起另一支铅笔,开始就具体的结构强度、材料厚度和连接方式,与冯如低声讨论起来,争论依旧存在,但目标已然一致。
五灵厂巨大的试飞场上,跑道在融雪和反复碾压下显得有些泥泞,但跑道旁,却围满了人。穿着蓝色工装的工人们,穿着灰色军装的警卫士兵,还有朱云飞、孟庆斌等一众高层,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跑道起点那一抹草绿色的身影上。
那是第一架完全按照流水线标准生产出来的双翼侦察机,它被正式命名为“重明鸟·天目”。它没有W5000那种凌厉的流线型,机身方头方脑,机翼平直,涂着简单的草绿色伪装漆,像一只刚从泥土里钻出来的、朴实无华的甲虫,只有机头那台星形九缸气冷发动机,在阳光下反射着金属的光泽,显示着它并非凡物。
冯如穿着崭新的皮质飞行夹克,戴着一顶同样崭新的飞行帽和风镜,他站在飞机旁,最后一遍仔细检查着操纵杆、仪表和翼面张线。这架飞机凝聚了他一个月的心血,更凝聚了他从“工匠”到“设计师”的艰难蜕变。
每一个铆钉的位置,每一根拉线的张力,都遵循着严格的工艺文件和检验标准,它身上,已经几乎找不到“冯如一号”那种个人风格的印记,只剩下流水线赋予的方正、肃杀。
“冯先生,其实你没必要自己上,我们培训了一批试飞员。”朱云飞走了过来,声音沉稳,眼神里带着期许。
“就让我再任性一次吧。”冯如深吸了一口寒冷而清新的空气,没有多余的话语,转身,抓住机翼上的登机扶手,动作利落地翻身跨入敞开的驾驶舱。
“启动!”冯如朝地勤打了个手势。
地勤猛地扳动巨大的启动摇柄,机头那台星形发动机发出一阵短暂的咳嗽般的喘息,随即,九个气缸如同苏醒的雄狮般次第爆发出低沉而有力的轰鸣!哒哒哒哒……!排气管喷出淡蓝色的烟雾,整个机体都随着澎湃的动力微微震颤起来,强劲的气流吹拂着跑道旁的枯草,也吹动着冯如飞行夹克的衣领。
他熟练地检查了一遍仪表:油压正常,水温正常,转速稳定,然后,轻轻推动节流阀,发动机的咆哮声陡然增大,声浪震动着耳膜,冯如松开刹车,轻点方向舵。
草绿色的“重明鸟·天目”开始缓缓滑出停机坪,粗大的轮胎碾压在湿软的泥地上,留下清晰的车辙,它滑向主跑道,速度逐渐加快,简陋的仪表盘上,空速表指针开始稳定地向右摆动。
跑道尽头越来越近,冯如双手稳稳握住操纵杆,双脚轻点方向舵踏板,保持机头指向,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机轮碾过跑道接缝时的每一次跳动,感受到发动机传递到座椅上的强劲脉动,当速度表指针越过一个特定的刻度时,他果断地、平稳地向后拉动了操纵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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