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穿透豪宅的彩绘玻璃,在地板上投下斑斓的光斑,却驱不散空气中残留的血腥气。邪术师消散的位置还留着团扭曲的黑雾,像块被打翻的墨汁,与土地公铜钱的金光对峙着,发出滋滋的灼烧声。林风抱着熟睡的女孩站在光晕边缘,肩胛骨的疤痕突然传来阵尖锐的刺痛 —— 那是邪术师最后那句话留下的烙印。
“魔神…… 就要醒了……”
这句话像枚生锈的钉子,狠狠砸进每个人的耳膜。林小雅的摄像机 “咔哒” 一声停了电,屏幕上最后的画面定格在邪术师捏碎血色令牌的瞬间,令牌上的匕首徽记正在黑雾中缓缓转动,与沈砚之日记扉页的图案完美重合。
苏小漓突然走到黑雾前,九尾上的狐火骤然收紧,将那团邪气压缩成核桃大小的黑球。她的指甲泛着粉色妖光,在黑球表面轻轻划动,那些由燃魂术残留的怨念便化作无数细碎的画面,在空气中炸开 —— 民国年间的祭坛、穿长衫的术士、被锁链捆住的妖族、还有个刻着 “猎” 字的青铜鼎。
“猎妖盟……” 苏小漓的声音带着冰碴,尾尖突然发力,黑球在狐火中爆成粉末,“我早该想到是他们。” 她的旗袍下摆还沾着血嫁衣的污渍,转身时露出的后腰上,淡金色的咒印正在发烫,与百年前祭坛上的封印符文产生共鸣。
土地公拄着拐杖咳嗽两声,将枚新的铜钱塞进林风手心:“这是老朽的本命铜钱,能暂时护住这孩子的灵识。” 老头的目光扫过女孩熟睡的脸,眉头皱成个川字,“七煞婚煞虽破,但她的魂魄被血嫁衣侵润过,往后怕是容易招惹不干净的东西。”
林风将铜钱塞进女孩的口袋,指尖触到她温热的皮肤时,混沌血脉突然在腕骨处躁动。他想起邪术师最后那个怨毒的眼神,想起那些关于 “容器” 的呓语,突然握紧了桃木剑:“前辈,猎妖盟到底是什么来头?”
土地公的胡子抖了抖,从怀里掏出个油布包,层层打开后露出张泛黄的舆图。图上用朱砂画着九个圈,每个圈里都标着种妖族的图案,而九尾狐的图案被红笔打了个叉,旁边写着行小字:“民国二十六年,封印于万妖坟”。
“清末民初那阵子,世道乱得很。” 老头用拐杖指着舆图右下角的印章,那是个与邪术师令牌相同的匕首徽记,“些读了几本妖书的酸儒,拉着群打家劫舍的兵痞,成立了这个猎妖盟。” 他的拐杖在 “九尾狐” 图案上重重敲了敲,“他们说妖族是洪水猛兽,要斩尽杀绝才能保天下太平,实则是为了夺取妖丹修炼邪术。”
苏小漓的尾巴突然绷紧,狐火在掌心凝成团跳动的光:“说得真好听。” 她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渗出血珠滴在舆图上,竟与图上标注的万妖坟位置完全吻合,“他们当年闯进青丘时,可没说过要保什么太平。”
林风的混沌血脉突然在体内翻涌。他看着苏小漓颤抖的尾尖,突然想起她闪回的记忆里,那个穿长衫的术士袖口也有相同的徽记。桃木剑在掌心剧烈震动,剑身在晨光中映出个模糊的画面 —— 沈砚之站在猎妖盟的青铜鼎前,手里捧着的锦盒里,正放着枚狐狸形状的内丹。
“沈砚之也是猎妖盟的人?” 林风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许曼卿钢笔里的残魂曾说过,沈砚之是民国最有名的民俗学者,他的《妖物考》至今还摆在事务所的书架上,书里字里行间都是对妖族的悲悯。
“伪君子罢了。” 土地公往地上啐了口,拐杖突然指向舆图中央的青铜鼎,“这老东西当年最擅长装模作样,表面上研究妖族习性,暗地里却帮猎妖盟绘制了全套的捕妖阵图。” 老头的声音压低了些,带着种后怕的沙哑,“要不是他提供的万妖坟地图,猎妖盟根本找不到九尾狐的巢穴。”
苏小漓突然转过身,琥珀金瞳里的红血丝比昨夜更浓。她走到林风面前,尾尖轻轻勾起他的衣领,将他拽到自己面前,两人的鼻尖几乎相抵:“你现在信了?” 她的呼吸带着淡淡的血腥味,混着狐妖特有的甜香,“你们人类嘴里的正道,从来都是用我们妖族的骨血铺成的。”
林风的心脏被这句话攥得生疼。他能感觉到苏小漓指尖的颤抖,那不是愤怒,而是种积压了百年的绝望。混沌血脉不受控制地涌向胸口,狐狸印记突然发烫,与她后腰的咒印产生强烈共鸣,在空气中织成淡金色的光网 —— 那是共生契约在试图安抚彼此的情绪。
“我不信。” 林风突然握住她的手腕,掌心的温度透过皮肤传过去,“我只信我看到的。” 他的目光扫过舆图上那些被打叉的妖族图案,最终落在苏小漓泛红的眼眶上,“我看到的你,不是什么洪水猛兽。”
苏小漓的尾尖猛地僵住,耳尖瞬间红透。她别过脸看向窗外,晨光正顺着她的发梢流淌,在锁骨处投下细碎的阴影。狐火在掌心渐渐平息,却在他看不见的角度,悄悄用尾尖勾住了他的小指,像个怕被拒绝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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