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摇头,语气沉重:“伤势太重,失血过多...五脏皆有损伤...能否救回,全看天意...”
臻多宝如遭雷击,踉跄后退,靠在血迹斑斑的柱子上才勉强站稳。殿内的血腥气扑面而来,让他几欲呕吐。
“无论如何,请务必救他...”他声音嘶哑,几近哀求,“用什么药都可以,花多少钱都行...”
太医点头,开始为赵泓仔细处理伤口。臻多宝站在一旁,看着太医剪开赵泓的战袍,露出下面狰狞的伤口,心如刀割。
那件被鲜血浸透的战袍,记录着赵泓为他挡下的每一箭,每一刀。锁子甲上满是箭孔和刀痕,内衬战袍已被鲜血彻底染红,连最贴身的衣物也难逃血污。那不仅仅是血,更是赵泓对他的情谊,是他此生都无法偿还的恩情。
副将处理完残敌,前来禀报:“臻御史,叛乱已平,周谨等首恶均已伏法。陛下和太后安然无恙,已经移驾福宁殿。”
臻多宝茫然点头,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赵泓苍白的面容。
副将见状,叹息一声:“指挥使他...”
“他会没事的。”臻多宝打断他,语气异常坚定,“他身经百战,多少次生死边缘都闯过来了,这次也一定会没事的。”
不知是在说服副将,还是在说服自己。他的手不自觉地摸向怀中,那里藏着那枚天青釉瓷片。瓷片温凉的触感给了他些许安慰,仿佛赵泓的生命力也如同这历经千年而不褪色的天青,坚韧而持久。
太医为赵泓处理好伤口,命人小心翼翼地将他抬往太医局进一步救治。臻多宝执意跟随,寸步不离。他看着赵泓被安置在病榻上,面色依旧苍白,但呼吸似乎平稳了一些。
在太医局内,赵泓一直昏迷不醒。太医说他失血过多,伤势又重,能否醒来都是未知数。臻多宝守在他的病榻前,握着他缠满绷带的手,轻声诉说着他们的过往。
“赵兄,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那时我以为你只是个粗鲁的武夫,不想你却对瓷器如此了解...你那句开片本为烧造缺陷,却因势利导,成就独特美感,让我至今记忆犹新...”
“记得你出征前夜,赠我这枚瓷片吗?你说瓷片虽碎,青韵犹存...如今你身受重伤,但我相信,你一定会好起来的...你的生命力,比这瓷片更加坚韧...”
“等你好了,我们再去江南,看烟雨朦胧,听吴侬软语...你答应过我的,不能食言...”
他就这样絮絮叨叨地说着,仿佛这样就能将赵泓从鬼门关拉回来。夜深了,太医局内烛火摇曳,将他们的影子投在墙上,紧紧相依。
朦胧中,他感觉到赵泓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
他猛地惊醒,看向赵泓的脸。只见赵泓的眼睫轻轻颤动,如同蝶翼般脆弱,缓缓睁开了眼睛。那双曾经锐利如鹰的眼眸,此刻显得有些迷茫,但很快就聚焦在臻多宝脸上。
“赵兄!”臻多宝喜极而泣,“你醒了!”
赵泓虚弱地看着他,嘴角勉强勾起一丝笑意:“多宝...你没事...就好...”
“我没事,我没事...”臻多宝连连点头,泪水止不住地流下,“你感觉怎么样?伤口还疼吗?”
赵泓轻轻摇头,声音微弱:“无妨...你...哭了?”
臻多宝急忙擦去眼泪,强装笑颜:“没有,是灰尘进了眼睛。”
赵泓笑了笑,没有揭穿他的谎言。他艰难地抬起手,想要触碰臻多宝的脸,却因无力而垂下。
臻多宝握住他的手,贴在自己脸上:“我在这里,我一直都在这里。”
赵泓的目光温柔,如同春水荡漾:“那就好...”
太医闻讯赶来,为赵泓检查伤势后,松了口气:“指挥使能醒来,便是度过了最危险的时刻。接下来好生调养,应该能恢复。”
臻多宝这才真正放下心来,连日来的紧张和担忧顿时化作排山倒海的疲惫,几乎站立不稳。
赵泓见状,轻声道:“你去休息吧...你也受伤了...”
臻多宝摇头,固执地坐在床边:“我要在这里陪着你。”
赵泓还想再劝,但见臻多宝目光坚定,知道无法改变他的心意,只得作罢。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臻多宝日夜守在赵泓床前,亲自为他换药喂饭,无微不至。赵泓的伤势渐渐好转,已经能够坐起说话。太医说他恢复得比预期要快,这或许与他强健的体魄和坚定的求生意志有关。
这日,赵泓看着为自己换药的臻多宝,忽然道:“多宝,那日...我若真的死了,你会如何?”
臻多宝的手一顿,抬头看他,目光复杂:“你若死了,我必不苟活。”
赵泓叹息:“何必如此...你要活着,为我讨回公道...”
“那你呢?”臻多宝反问,手中动作不停,“那日你为何不顾性命也要护着我?明知是死路,为何还要挡在我身前?”
赵泓沉默片刻,目光望向窗外盛开的梨花,轻声道:“因为我答应过,要护你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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