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
高台上下，陷入了一种近乎凝滞的死寂。
所有的目光，都死死盯在萧秋水身上，充满了难以置信、惊骇、探究，以及一种近乎疯狂的灼热。
绸花在他手中，仿佛不是荣耀，而是引爆了沉寂十年火药桶的火星。
“你……你到底是谁？！” 石水第一个按捺不住，声音带着颤抖，厉声喝问。
她死死盯着萧秋水，仿佛要透过那张狐狸面具，看清底下究竟是怎样一张脸。
纪汉佛、白江鹑等人也齐齐上前一步，气息凝重，眼神锐利如刀。
肖紫衿脸色铁青，揽着乔婉娩的手臂僵硬无比。
乔婉娩更是泪流满面，嘴唇翕动，想说什么，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是死死望着台下那道身影，眼中充满了悲伤。
云彼丘脸色煞白，几乎站立不稳，眼中是极致的恐惧和难以置信。
台下的人群也骚动起来，议论声如同潮水般涌起。
“是谁？！他到底是谁！”
“怎么会相夷太剑和婆娑步？！”
“难道是李相夷的徒弟？”
“不！说不定……李相夷根本没死？！”
各种猜测喧嚣直上，几乎要将整个百川院淹没。
所有的压力，都汇聚到了台上那看似单薄的少年身上。
萧秋水握着绸花，面对这突如其来的、铺天盖地的质问和探究目光，有些无措地站在原地。
他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眼神带着茫然，望向台下那个唯一能让他安心的人。
就在这山呼海啸般的质疑达到顶点的刹那——
一道平静，却带着奇异穿透力的声音，清晰地响彻在每个人耳边，压下了所有的喧嚣：
“他，是我的人。”
声音不高，却仿佛带着千钧之力，让嘈杂的现场瞬间安静下来。
人群如同被无形的手分开，自动让开一条道路。
只见人群外围，那个一直静立旁观、身着素衣、面容普通的男子，缓缓抬起了手。
随着他指尖拂过面庞，那张用来遮掩的、略显平凡的人皮面具被轻轻揭下。
面具之下露出的面容，让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那不再是李莲花刻意维持的、带着病弱憔悴的普通样貌。
碧茶之毒彻底解除后，他原本的骨相和风采正逐渐恢复。
此刻展露在众人面前的，是一张清俊绝伦、眉目如画的脸。
肤色虽仍偏白，却不再是病态的青灰，而是如玉般温润。
那双眼睛——清澈、深邃，眼底深处蕴藏着历经沧桑后的平静，以及一种不容置疑的、久居上位的威严和锐利。
五官轮廓比十年前更加深刻沉稳，褪去了少年意气的张扬，却更添了几分内敛的、摄人心魄的魅力。
正是那张，曾经惊艳了整个江湖、令无数人倾倒、也令无数人敬畏的脸——李相夷！即便有所变化，但那独一无二的神韵和骨子里的风华，在场所有经历过那个时代的人，都绝不会认错！
“李……李相夷？！”
“是门主！是门主！”
“李相夷没死！他真的没死！他的毒解了？！”
惊呼声、尖叫声、难以置信的呐喊声瞬间爆发，比刚才更加疯狂！整个百川院彻底沸腾了！所有人都如同被雷击中，呆立当场，随即爆发出巨大的喧哗！
高台上，肖紫衿猛地松开了揽着乔婉娩的手，踉跄后退一步，脸色煞白如纸。
乔婉娩更是浑身一软，若非纪汉佛眼疾手快扶住，几乎要瘫倒在地，她望着台下那张魂牵梦萦了十年的脸，泪水奔涌而出，却是喜极而泣。
石水、纪汉佛等人更是目瞪口呆，激动得浑身发抖。
云彼丘直接跌坐在地，面无人色，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李相夷！他竟然真的还活着！毒也解了！就这样活生生地、以更胜从前的风采站在他们面前！
而李莲花，对周遭山崩海啸般的反应恍若未闻。
他的目光，自始至终，只落在高台上那个戴着狐狸面具、此刻正呆呆望着他的少年身上。
他缓步向前，穿过自动分开的人群，步履从容，如同踏过无人之境。
他走到高台下，仰头看着台上的萧秋水，唇角勾起一抹极淡、却温柔得令人心醉的弧度，朝台上的萧秋水勾勾手，声音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秋水，下来。”
萧秋水看着台下那张熟悉又仿佛有些陌生的、俊美得惊心动魄的脸，听着那声温柔的呼唤，心脏砰砰狂跳。
他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丢开手中的绸花，如同归巢的乳燕般，从台上一跃而下，精准地扑进了李莲花张开的怀抱里。
李莲花稳稳接住他，手臂环住他的腰，将人紧紧拥在怀里。
然后，他抬起头，目光平静地扫过高台上那些震惊、激动、难以置信的故人，最后，落在了全场所有人身上。
他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一种睥睨天下的傲然与笃定，响彻云霄：
“诸位不是想知道他是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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