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琰和顾知舟的马车卷起的烟尘,终于彻底消散在村道的尽头。
堂屋里紧绷的空气如同被扎破的气球,骤然松懈下来。
二爹孙河腿一软,被沈林及时扶住坐到凳子上,拍着胸口直喘气:“哎哟我的老天爷……可算走了……裴大人那眼神,看得我后脊梁骨都发凉……”
沈秀也长舒一口气,但眉宇间的忧虑并未散去,她看向沈宁玉,语气带着后怕和一丝不解:
“玉姐儿,裴大人他……他这是铁了心要把你往县衙里拽啊?这‘咨议’听着好听,可……”
她没说完,但意思很明显,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总往衙门跑算怎么回事?
赵大川闷哼一声,拳头捏得死紧:“哼!赏识归赏识,也不能这么逼人!咱家玉姐儿才多大!”
他虽然对裴琰有敬畏,但涉及到女儿,护犊子的本能占了上风。
沈风挠挠头,小声嘀咕:“其实……要是真能去县衙做事,还能看书,好像……也挺厉害的?”
话没说完就被沈秀瞪了一眼,赶紧缩了脖子。
沈宁玉站在角落,脸上没什么惊惶失措,只有一丝被打扰清静的不耐烦和思索。
[裴琰……还真是执着。这‘农事观察咨议’的帽子,听着是虚名,实则是个软钩子。想把我拴在县衙的船上,方便他随时‘观察’?啧,麻烦。]
她心里的小人儿撇撇嘴。
她对裴琰本人倒没什么恶感,甚至能理解他作为地方官求才若渴的心态,但这种被当成“奇货”盯上的感觉,让她本能地抗拒。
她追求的躺平,是掌控自己节奏的安逸,而不是被卷入任何人的棋盘。
林松走到她面前,眼神复杂,带着审视和关切:“玉姐儿,你……如何想?”
沈宁玉抬起眼,眼神平静无波,带着一种超越年龄的清醒:
“三爹,裴大人抬举,是福也是枷锁。福在能看书,能接触些新东西;
枷锁在,从此一举一动都在县衙眼皮底下,且这‘咨议’名头听着好听,实则无凭无据,极易招来闲话是非。”
她顿了顿,语气淡然却条理清晰,
“女儿所求,不过是安安静静读点书,学些本事,将来能立身自主,少些麻烦。县衙那地方,人多眼杂,规矩也多,与女儿性子不合。况且……”
她看了一眼忧心忡忡的母亲和父亲,“娘和爹的顾虑也在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是在家清静。”
她没有愤怒,没有恐惧,只是冷静地分析利弊,明确表达了自己的不情愿和“怕麻烦”的核心诉求。
三爹林松眼中闪过一丝赞许和了然。
女儿这份远超年龄的冷静和主见,让他既欣慰又心疼。他点点头:“你思虑周全。此议确有不妥之处。裴大人那边……为父会寻机婉转说明。你安心在家读书便是。”
“嗯,谢谢三爹。”
沈宁玉微微颔首。解决了一个麻烦,她心里那点被打扰的不快也消散了。
她转向沈秀和赵大川,语气轻松了些:
“娘,爹,二爹,你们别担心了。裴大人是讲理的人,咱们把顾虑说清楚,他不会强人所难的。这事儿翻篇了。” 她试图安抚家人。
沈秀看着女儿平静的小脸,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了地,叹道:“翻篇就好,翻篇就好。咱家现在也不求别的,就盼着你们都平平安安,松哥儿好好读书,玉姐儿你也……”
她顿了顿,把找个好归宿的话咽了回去,改口道,“也好好学本事。”
沈宁玉笑笑,没接话。她的目标一直很明确。
[裴琰的麻烦暂时挡回去了。当务之急,是拿下秀才功名。
有了功名,才有更大的自主权和议价能力。不管是继续苟着,还是将来真被麻烦逼得不得不挪窝,都是硬通货。]
接下来的日子,沈宁玉的生活节奏更加清晰。
她依旧保持着那份懒散的壳子,但内核却高效运转。
每日天蒙蒙亮,她便起身,在自己的小屋里点灯。
先快速翻阅一遍《四书》当日要温习的篇章,结合空间里那些“速成秘籍”和林松的笔记,将关键义理和可能的破题点在心里过一遍。
然后摊开纸笔,开始练习制艺的格式。
八股文虽死板,但格式就是敲门砖。她像解数学题一样,拆解范文的结构,模仿其起承转合,不求思想深度惊人,只求格式严谨,文从字顺。
白天,她会找时间溜达到屋后僻静处,或者新宅某个阳光好的角落,摊开那本《声律启蒙》和试帖诗范例。
这是她最头疼的部分。那些平平仄仄在她看来简直反人类。
她不再试图去理解其中的“韵律之美”,纯粹当作密码本和公式来硬啃。
“平平仄仄平,仄仄仄平平……”
她小声嘀咕着,手指在膝盖上划拉,像在记忆某种复杂的咒语。
[就当是背圆周率了,管它什么意思,记住规律能用就行。]
偶尔沈风或沈石看见她对着书念念有词、眉头微蹙的样子,会打趣两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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