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海市电视台,天气预报主持人正用一种近乎庆典的语气播报。
“……百年一遇的超强台风‘海妖’,已确定将于今晚八点,在邻市沧澜登陆!”
屏幕上,狰狞的白色气旋旁,一条红色路径笔直地刺向邻市。
“本市将仅有大到暴雨,请市民朋友减少不必要的外出……”
整座城市,都在一片劫后余生的庆幸氛围中。
除了林风。
他房间的窗帘拉得严丝合缝,桌角那个吃完的泡面桶散发着最后的余温。
客厅里隐约传来父母关于邻市人民多灾多难的议论,以及对他还不去找工作的数落,他听见了,但又好像什么都没听见。
他的视网膜上,一场远比电视上恐怖万倍的风暴,正在疯狂推演。
【危机沙盘系统激活!】
【监测到S级极端气候事件:超强台风“海妖”。】
【数据流超载接入……全球气象卫星、深海洋流浮标、大陆架地质监测站……数据整合完毕!】
林风眼前的卧室消失了。
一个覆盖了整个华东海岸线的庞大虚拟沙盘,在他的意识中轰然展开,壮阔如神域。
那条被所有官方机构确信不疑的红色路径,在沙盘上,被系统用一行冰冷的文字标注为——【伪装路径】。
而在它旁边,一条凡人肉眼无法看见的墨色线条,从外海划出一道现有气象学根本无法解释的诡异直角。
那线条的终点,狰狞地,直指华海市!
更准确地说,是直指西郊,那个人口密集、遍布着易燃易爆企业的重化工产业园!
【超速推演启动!】
沙盘之上,时间以万倍速飞逝。
虚拟的“海妖”仅仅沿着那条红色的欺诈路径前进了不足一百公里,便在海洋上空诡异地停滞、旋转。
下一秒,它沿着那条黑色的魔鬼路径,悍然转向!
【推演结果生成:】
【三小时后,台风将以巅峰姿态,正面登陆华海市西郊工业园。】
【预计登陆风力:17级以上,超出现有风级上限。】
【预计连锁后果:三座大型化工厂发生连环爆炸,剧毒化学品泄漏将覆盖全城。八万居民因毫无防备,直接暴露在死亡半径之内。】
【伤亡估算:死亡人,重伤人。】
【城市功能,将陷入长达数年的全面瘫痪。】
林风的指尖,第一次感觉到了些许凉意。
这不是天灾。
这是对一座城市的精准屠杀。
【最优解路径已生成:立即启动最高级别“天灾”响应,必须在两小时内,强制疏散西郊工业园及周边共计十一万人口。】
林风拿起手机,拨通了那个被他存为“工具人”的号码。
电话几乎是秒接,那头传来慕容雪一贯清冷干练的声音。
“沙盘?”
“台风‘海妖’,目标不是沧澜。”
林风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像在宣读一份与自己无关的尸检报告。
“是华海。”
电话那头的慕容雪,呼吸停滞了三秒。
“……沙盘,这不是玩笑。国家气象中心、天基卫星阵列、‘天河’超级计算机,所有结果都指向沧澜市。”
“他们错了。”
林风直接打断了她。
“东经125.4,北纬30.2,水下八百米,编号73的深海洋流监测浮标,调阅它过去三小时的温度和盐度异常数据。”
“再交叉比对同一坐标的深海地质压力读数。”
“一个被所有气象模型忽略的深海热泉刚刚完成了一次脉冲式喷发,它制造了一个巨大的暖水旋涡,从底层改变了‘海妖’的结构和路径。你们的卫星,看不到海面之下的真相。”
林风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精准的手术刀,剖开了现代气象学最自负的盲区。
电话那头,只剩下慕容雪越来越沉重的呼吸声。
她不懂气象学,但她懂“沙盘”。
这个只存在于代号中的男人,从不出错。
“我需要权限,疏散西郊工业园,以及周边所有居民。时限,两个小时。”林风提出要求。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慕容雪的声音第一次出现了一丝颤抖,“在没有任何征兆的情况下,公然对抗整个国家指挥体系!如果你错了,第九局和你,都将被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万劫不复!”
“我不会错。”
“你只需要选择,”林风的声音平静而冷酷,“是相信那些冰冷的机器,还是相信我。”
电话挂断。
林风的沙盘上,代表疏散进度的绿色数据流,开始艰难地流动起来。
凄厉的警报声在西郊被拉响。
无数还在庆幸台风不会来的市民,在茫然、惊愕和咒骂声中,被穿着制服的人员强制带上大巴车。
“搞什么!电视上不是说没事吗?”
“我要投诉!这是滥用职权!凭什么!”
反抗,质疑,混乱,严重迟滞着那根绿色的进度条。
林风的眉头,第一次皱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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