磷光河滩提供的喘息短暂得如同幻觉。扳手的呼吸愈发粗重浑浊,肩头伤口的灰白色如同蔓延的霉菌,缓慢而坚定地侵蚀着他仅存的生机。阿霞蜷缩在艾米怀里,小脸埋在膝盖间,身体因寒冷和远方青鸾传来的、撕心裂肺般的痛苦共鸣而不住颤抖。她怀中的木杖,那点微弱的温热如同即将熄灭的余烬,忽明忽暗。
艾米强迫自己冷静。她撕下相对干燥的内衬衣角,重新为扳手包扎,动作尽可能轻柔,但那触目惊心的伤口和扳手压抑的闷哼,让她指尖发颤。没有药物,没有净化手段,所有的努力都像是徒劳。
“别……白费力气了……”扳手独眼微睁,声音嘶哑得如同破风箱,“留着点力气……往前走……”他试图抬起手臂指向那片深邃的黑暗,却连这点力气都几乎耗尽。
艾米咬紧下唇,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没有落下。她将最后一口净水喂给扳手,又让阿霞抿了一小口,自己则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将喉咙里火烧火燎的感觉强行压下。
“我们走。”艾米的声音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平静。她将阿霞扶起,又将扳手一条几乎失去知觉的手臂架在自己瘦弱的肩膀上,用尽全身力气,搀扶着他,一步步走向河滩尽头那片吞噬光线的黑暗。
踏入黑暗的瞬间,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地下河的咆哮声被扭曲、拉长,变成了遥远而空洞的回响。脚下不再是松软的砂砾,而是冰冷、湿滑、布满不明粘液的岩石。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如同腐烂金属混合着某种生物信息素的刺鼻气味,令人作呕。
唯一的微弱光源,来自岩壁上那些稀疏的、散发着惨绿色磷光的苔藓,以及阿霞木杖上那缕摇曳不定的微光。这光芒非但不能带来安全感,反而将周围扭曲怪诞的岩石阴影投射得如同张牙舞爪的鬼魅。
阿霞的状态越来越差。她不仅仅是在承受身体的虚弱,更像是一个敞开的容器,被动接收着来自青鸾那边汹涌而来的、混乱而痛苦的精神风暴。
“冷……好冷……黑色的冰……在咬她……”阿霞断断续续地呓语,眼泪无声滑落,“那些好看的光……星星……不见了……她找不到路了……一个人在黑屋子里……有东西在敲门……很响……很吓人……”
艾米听着阿霞的描述,心如刀绞。她知道,青鸾正在独自面对无法想象的凶险。
“阿霞,能……能像在地脉圣所那样,帮帮她吗?哪怕只是一点点?”艾米抱着微弱的希望问道。
阿霞茫然地抬起头,看着手中光芒黯淡的木杖,摇了摇头,声音带着哭腔:“不行……太远了……而且……我的‘灯’……快没油了……点不亮……”
她尝试着集中精神,将木杖顿在地上,但那乳白色的光晕仅仅在她周身闪烁了不到一秒,便如同被无形的大手掐灭,反噬的力量让她小脸一白,几乎晕厥。木杖顶端那颗石头,色泽变得更加灰暗,甚至出现了一丝细微的裂纹。
艾米的心沉到了谷底。连最后一点希望的火苗,也即将熄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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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进基地,卫生舱内。
青鸾的挣扎达到了顶点。在强效药剂的干扰下,那些温暖的、支撑着她的记忆画面如同破碎的镜子,再也无法拼凑完整。艾米的笑容、阿霞的依赖、扳手的守护、李子豪的凝望……都变得模糊而遥远,被一层冰冷的、隔绝情感的玻璃罩子封存。
失去了这些“锚点”,她意识的核心暴露在秩序与混沌最纯粹、最狂暴的冲突之下。那不再是拉锯战,而是毁灭性的对撞!
监测屏幕上,代表秩序能量的蔚蓝色与代表混沌的漆黑色波形,不再是纠缠,而是变成了两条疯狂对撞、试图彻底湮灭对方的能量洪流!卫生舱发出刺耳的过载警报,舱壁甚至开始出现细微的、如同冰裂般的纹路!
医生的脸上充满了狂热的期待,他几乎要欢呼出声:“对!就是这样!毁灭彼此!然后在极致的虚无中,诞生全新的……”
然而,他的话戛然而止。
就在那两条能量洪流即将彻底引爆,将青鸾连同维生舱一起化为基本粒子的前一刻——
异变陡生!
一直被压制、被消耗、几乎被遗忘的,那源自棱镜核心的、属于青鸾自身最本源的、微弱到极致的“自我”意识,在那片被清空了情感记忆的、绝对的冰冷与混乱中,竟然如同涅盘的凤凰,燃起了一点……无法被任何颜色定义的光芒!
那光芒并非秩序,也非混沌,它更像是一种……纯粹的“存在”意志!一种超越了秩序与混沌二元对立的、“我即是我”的绝对宣言!
这一点光芒的出现,如同在即将爆炸的炸药中心投入了一个绝对稳定的奇点。
疯狂对撞的能量洪流,在触及这点光芒的瞬间,竟然出现了极其短暂的、违背常理的凝滞!仿佛两种截然相反的力量,在这一刻,都被这纯粹的“存在”本身所震慑,所……“观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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