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步踏出,天旋地转。
熟悉的石室景象如同破碎的镜子般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失重般的漂浮感。李子豪感觉自己仿佛坠入了一片没有上下左右之分的混沌虚空,四周是纯粹的、浓得化不开的黑暗,唯有脚下一条宽约尺许、散发着柔和白光的奇异“路径”,如同悬浮在宇宙中的发光丝带,蜿蜒着通向未知的远方。
他尝试移动,发现可以在这发光路径上行走,如同行走在实地上,但路径之外,便是令人心悸的虚无,仿佛一旦跌落,便会永恒迷失。空气中弥漫着浓郁到极点的地脉气息,精纯而原始,比他之前感受过的任何地方都要强烈,呼吸之间,体内的地脉之气都随之雀跃、增长,连手臂上“锁脉针”带来的麻痹感也在迅速消退。
这里,就是地脉深处的异度空间?这些发光路径,就是卷轴上提到的地脉网络?
他稳住心神,仔细观察。发光的路径并非只有一条,在视野可及的范围内,还有数条类似的路径在虚空中交错、延伸,如同巨树的根系,又如同生命的脉络,彼此之间似乎有能量在缓缓流淌。有些路径光芒明亮稳定,有些则相对黯淡,甚至有些出现了断裂和残损的迹象。
他脚下的这条,光芒算是中等,但路径边缘有些模糊不定,仿佛能量供应不太稳定。他尝试将意念集中在“量天尺”上,尺身微微发热,传递来一种模糊的方向感,似乎指向其中一条光芒较为璀璨的主干路径。
看来,“量天尺”在这里不仅能共鸣,还能充当某种意义上的“指南针”。
没有过多犹豫,他选择相信“量天尺”的指引,沿着脚下这条路径,向着感应的方向小心前行。行走在这地脉核心区域,每一步都能感受到大地的脉搏,无数杂乱而庞大的信息碎片——有古老的地质变迁,有短暂的生命绽放与凋零,甚至还有一些模糊的、属于不同时代的意念残留——如同潮水般涌入他的感知,让他必须时刻凝神静气,才能保持清醒,不至于被这信息的洪流冲垮。
不知走了多久,或许是一刻钟,或许是几个时辰,在这片失去正常时间流逝感的空间里,很难准确判断。前方的路径似乎变得更加宽阔明亮,而他也隐约感觉到,一股若有若无的、与“幽壤”相似的死寂气息,正从某个方向隐隐传来,让他体内的地脉之气本能地产生排斥和警惕。
他放慢脚步,更加谨慎。按照卷轴所述,“幽壤”是深藏地底、与地脉生机相对的腐朽堕落之力,守脉人的职责之一便是监视其动向。难道这地脉网络中,也存在“幽壤”泄露的点?
就在这时,他前方路径的拐弯处,突然传来了一阵奇异的、如同水晶风铃般清脆的碰撞声,伴随着一股精纯而活跃的地脉能量波动。
有东西!
李子豪立刻停下,屏息凝神,借助路径光芒的掩护,悄悄靠近拐角,小心地探出头望去。
只见在前方路径的一个相对宽阔的“节点”处,漂浮着几个……生灵?
它们大约半人高,通体由纯净剔透、散发着各色柔和光芒的水晶构成,形态各异,有的像圆润的蘑菇,有的像伸展的枝桠,有的则如同跳跃的小兽。它们没有五官,但在身体核心的位置,闪烁着一团更加凝聚的光核,散发出清晰的喜悦和好奇的情绪波动。它们正在那里轻盈地跳跃、碰撞,发出悦耳的声响,仿佛在玩耍。
这是……地脉之灵?还是某种依托地脉能量诞生的元素生物?
李子豪心中惊奇。敖玄的传承知识中,有关于地脉孕育各种灵性存在的模糊记载,但亲眼见到,还是第一次。这些水晶生灵看起来纯净而无害,充满了生机。
他似乎惊动了它们。几个水晶生灵停下了玩耍,光核“转向”他所在的方向,传递出好奇和一点点警惕的意念。
李子豪尝试着散发出一丝友善的、蕴含地脉气息的精神波动。
感受到他身上的地脉之气和没有恶意,那几个水晶生灵的警惕很快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更大的好奇。它们小心翼翼地飘近了一些,围绕着他旋转,发出更加欢快的“叮咚”声,甚至有一个小兽形态的,试图用晶莹的角轻轻触碰他手中的“量天尺”。
“你们……好?”李子豪尝试用精神意念沟通。
一股模糊但欢快的意念反馈回来,大致是“欢迎”、“同类”、“好玩”之类的简单情绪。它们似乎将他当成了某种特殊的地脉生灵。
通过与这些水晶生灵简单的交流,李子豪大致了解到,这片地脉网络确实广袤无边,连接着许多重要的地脉节点和特殊区域。它们世代生活在这里,维护着路径的能量稳定,算是地脉的“清道夫”和“维护工”。而它们也确认,那个让李子豪感到不适的死寂气息方向,确实存在一个“坏掉的地方”,那里的路径黯淡无光,能量淤塞,甚至偶尔会有“黑乎乎、臭烘烘的东西”渗漏出来,它们都很不喜欢靠近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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