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璃的“疗愈”暂时抚平了顾曼青意识残响的躁动,却也像投入静湖的石子,激起了更深的涟漪。柳烟那短暂而诡异的窥探,以及顾曼青残响对她产生的微妙排斥,像一根刺扎在林轩心头。别墅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信任的薄冰之下,暗流汹涌。
苏婉清显然对金璃的初步成果并不完全满意,或者说,顾曼青意识残响的显现,让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威胁。次日傍晚,林轩刚结束凌霜又一次近乎摧残的极限抗压训练,浑身肌肉酸痛欲裂,精神也因持续对抗外来意识侵蚀而疲惫不堪时,接到了苏婉清的直接指令:立即到顶层特殊医疗舱报到,进行“深度意识梳理与加固”。
顶层特殊医疗舱,是别墅内戒备最森严、设备最先进的区域,林轩从未被允许进入。当他拖着疲惫的身体,跟随面无表情的凌霜乘坐专用电梯抵达时,一股冰冷的、混合着高级消毒液和精密仪器特有气味的空气扑面而来。整个舱室呈纯白色调,墙壁是光滑的无缝材质,各种他从未见过的复杂仪器发出低沉的嗡鸣,中央是一个类似高科技休眠舱的设备,泛着幽蓝的光泽。
苏婉清已经等在那里。她今晚没有穿白大褂,而是换了一身珍珠白的V领修身羊绒针织连衣裙(Loro Piana),裙长及膝,面料极其柔软贴身,完美勾勒出她清瘦却不失女性柔美的身体曲线,特别是纤细的腰肢和挺翘的臀部线条。外面罩着一件及膝的白色实验室专用长袍,袍角敞开。她罕见的没有盘发,浓密顺滑的黑色长发如瀑布般披散在肩头,衬得肤白赛雪,在金丝边眼镜后,那双通常冰冷无波的眸子,此刻在冷光下显得格外深邃,甚至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疲惫?脚上是一双裸色尖头细高跟鞋(Jimmy Choo),让本就高挑的身材更显挺拔,也为她增添了几分罕见的、冷冽的女性魅力。她手上戴着无菌手套,正专注地调整着操控台参数。
“躺上去。”听到脚步声,苏婉清头也不回地命令道,声音是一贯的冷静,但细听之下,似乎比平时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林轩依言躺进那个冰冷的、如同水晶棺椁般的休眠舱。内壁是某种温感凝胶材质,贴合身体时传来一阵凉意。苏婉清操作了几下,舱盖缓缓合拢,只留下头部区域敞开。各种传感器自动贴上他的太阳穴、颈侧和胸口,冰凉触感让他微微一颤。
苏婉清走到舱体头部位置,俯身靠近。这个角度,林轩能清晰地看到她低垂的睫毛,挺直鼻梁的剪影,以及那双近在咫尺、隐藏在镜片后、此刻正无比专注地凝视着监控屏幕的眸子。她身上那股熟悉的、冷冽的“静心”线香,混合着一丝极淡的、像是刚沐浴过的清甜气息(或许是某种小众沙龙香的沐浴露残留,比如 Byredo Blanche),幽幽传来。她伸出戴着无菌手套的双手,指尖冰凉,轻轻固定住林轩的头部两侧。
“这次疏导会深入你的潜意识表层,尝试隔离并加固那道外来意识印记的边界。过程可能会有强烈不适,保持意识清醒,尽力配合我的引导。”她的语气毫无波澜,但林轩却敏锐地捕捉到,她扶在他太阳穴的手指,几不可查地收紧了一瞬,显示出她内心的凝重。
仪器启动。一股远比金璃引导时更强大、更精纯、也更冰冷的意识流,如同手术刀般,精准地切入林轩的精神世界!苏婉清的意识冰冷、严谨、逻辑缜密,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开始层层剖析他的意识结构,寻找着顾曼青残响的踪迹。
剧烈的剥离感传来,仿佛灵魂被一层层揭开。林轩闷哼一声,额头瞬间渗出冷汗。与金璃那种带着安抚和引导的“疏导”不同,苏婉清的方式是纯粹的、强硬的技术性“手术”,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掌控欲。
“放松,抵抗只会加剧痛苦。”苏婉清的声音直接在他意识中响起,冰冷得不带一丝感情。她的意识流强行拓开通道,逼近那片躁动不安的区域。
顾曼青的残响似乎感受到了威胁,猛地躁动起来!混乱的画面、暴戾的情绪、冰冷的杀意如同决堤洪水般冲击着林轩的意识!他身体剧烈抽搐起来,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嘶吼。
“稳定他!”苏婉清对一旁的凌霜下令。
凌霜立刻上前,有力的双手按住林轩挣扎的肩膀和小腿,强大的力量将他死死固定在舱体内。她穿着紧身战术裤的长腿就抵在舱边,肌肉线条绷紧,带来坚实的压迫感。
苏婉清眉头微蹙,加大了意识输出的强度。她的额角也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几缕黑发黏在颊边,显示出她正在承受巨大的精神负荷。两股强大的意识在林轩脆弱的识海中激烈交锋,带来的痛苦如同炼狱。
就在这极度痛苦和意识模糊的边界,林轩恍惚间,似乎“看”到了一些奇异的景象——不是顾曼青的记忆碎片,而是……关于苏婉清的!破碎的画面闪过:深夜孤灯下,苏婉清独自对着复杂的基因序列图,眼神是前所未有的狂热与……恐惧?一次惨烈的实验事故现场,她跪在地上,抱着一个焦黑的残骸,肩膀剧烈颤抖,虽然无声,却能感受到那股灭顶的悲伤与绝望……还有,她站在一个巨大的、充满绿色溶液的培养槽前,看着槽中模糊的胚胎轮廓,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有期待,有忌惮,甚至有……一丝类似母性的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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