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瓦尔的邀请是在傍晚六点,天色尚未全暗,上城区的街道已渐渐安静下来,贵族们的马车陆续驶回府邸,街灯次第亮起,映照出石板路上浮动的薄雾。
肯瓦尔领着波特尔与艾菲斯,拐进上城区的一条僻静小巷。巷子尽头,矗立着一座不起眼的二层小楼——外墙斑驳,窗棂蒙尘,门前摆着几只空木箱,乍看之下,不过是一家早已歇业的杂货铺,但没有招牌,没有徽记,甚至连门铃都锈蚀得看不出原形,仿佛正静待重新售卖。
“就是这里。”肯瓦尔低声道,语气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他上前轻叩三下,停顿,再叩两下。
门内传来细微的脚步声。片刻后,门开了一道缝,一只眼睛从缝隙中冷冷打量三人。那眼神满是戒备与审视,肯瓦尔不慌不忙,从怀中取出一枚拇指大小的金色徽章——徽章呈六芒星形,中央嵌着一粒微光流转的黑曜石。
那人沉默数息,缓缓拉开门。眼神中的敌意如潮水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恭敬,三人被引入店内,屋内陈设简陋,货架上堆着蒙尘的陶罐与旧书,空气中弥漫着干草与陈年木头的气味,十足一家废弃商铺的模样。
然而,当三人被引至后堂一间看似储物的小屋时,那人在墙角某块砖上轻轻一按——
地板无声滑开,露出一道向下的石阶。
一名身着灰袍的男子已等在楼梯口,手中提着一盏魔法灯。灯罩由秘银打造,内部悬浮着一颗拳头大小的光核,散发出柔和却不刺眼的青白色光芒,足以照亮阶梯,又不会泄露到地面。
“跟我来。”灰袍人声音沙哑,转身下行,脚步轻得几乎无声。
四人沿石阶蜿蜒向下,越走越深,空气逐渐变得阴凉潮湿,隐约还能听见远处滴水的回响。墙壁上偶尔闪过一道微弱的符文光痕——那是侦测与警戒结界的痕迹,显然此地防御严密,远非表面那般破败。
艾菲斯默默观察着一切,不知走了多久,前方豁然开朗。
灰袍人停下脚步,侧身让开,指向一扇刻满古老符文的青铜大门:“各位贵客,就是前方,祝你们玩得开心。”
肯瓦尔微微颔首,回头对艾菲斯与波特尔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从储物戒指中取出事先准备好的三套黑袍和面具,三人分别穿戴上。
门后,是另一个世界。
空气顿时由潮湿变得闷热,显然是布有相关的魔法阵,还能隐隐听到远处的嘈杂声,五道拱形洞口呈弧形排开,每一道都由不同材质的符文石砌成,散发着微弱却各异的魔力波动。
“这边。”肯瓦尔轻车熟路地走向最右侧的洞口,脚步未停,一边走一边压低声音介绍,“这五个入口,通向不同的区域。”
“正中央的那条通道通往‘赤金赌厅’——不是普通赌场。只有单笔赌注超过五万莱尔盾,或者持有更高级同行徽章的人才能入内。
那里什么都可以当作筹码,莱尔盾、金币、魔晶、地契等,会有专门的鉴定师对各种物品进行价格鉴定,有人一夜暴富,也有人当场成为奴隶。
最左边的那个洞口通往拍卖场,每周只开一次,拍品从地宫传承、高阶魔物核心,到……”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兴奋,压低声音道:“……甚至有活体异族。”
波特尔眼睛一亮,同样透出了浓厚的兴趣:“异族?你该不会是指……精灵、矮人,还有兽人吧?”
“都有。”肯瓦尔点点头,声音压得更低,几乎成了耳语,“基本都是从菲历兰大陆那边……偷偷运过来的。”
他顿了顿,眼中掠过一丝惋惜与回味交织的神色:“之前有次拍卖会上,就出现了一个精灵,美得让人不敢直视,结果被一位匿名贵族拍走了,”肯瓦尔耸耸肩,语气里带着点无奈,“可惜太贵了,不然我也想养一个。
剩下的两个洞口,我也没进去过,据说只有顶层贵族或者教会高层才有资格踏入。”
呐喊声、密集的鼓点、金属交击的铿锵、野兽低沉的嘶吼,混杂着间或炸开的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如潮水般从前方涌来,越来越响,震得石壁都在微微颤动。那喧嚣仿佛有生命一般,裹挟着狂热与血腥的气息扑面而来,瞬间攫住了三人的注意力。
三人的交谈也戛然而止。
通道尽头向下延伸出一段短阶,下方赫然展开一座恢弘的环形竞技场。沙场如血,火盆高悬,看台上人影攒动,喧嚣声浪扑面而来。他们此刻正站在一处隐蔽入口的边缘,俯瞰全场。
一名身着黑甲、面覆银纹面具的侍卫早已静候在此,见三人现身,他微微颔首,未发一言,只侧身示意,随即转身引路。
们跟在侍卫身后,踏上一条悬于半空的廊桥,廊桥每隔数步,便嵌有一道门,皆以符文锁闭,表面光滑如镜,不露一丝缝隙。
行至中段,其中一道门忽然无声滑开,没有声响,亦无光影波动,侍卫停步,躬身退至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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