爬楼梯到加护病房,外面五个人,两个老男人,一个老年女子,另外一对青年男女。
佘凌一眼看见陈豪生,几天时间,没了发型,黑亮的发丝散乱地盖在头顶,衣服也皱巴巴。
黄秀珠跑过去:“大哥、豪生,妈妈怎么样?”
一个头发花白的男人说:“不很好,医生说,恢复自主呼吸希望不大。”
陈豪生手指深深插入头发:“医生建议我们转入舒适护理,但怎么能接受呢?或者还有转机。”
老妇人问:“秀珠,你们吃饭了没?”
“还没有。”
“我们正预备要吃饭。淑贤,出去买饭来。”
黄秀珠忙说:“阿姨可以去的。佘小姐,你到外面,看着买些晚饭。”
从皮夹子里数出几张钞票递给她。
佘凌答应一声,卸下背包,放在一旁,对温乐怡说:“麻烦太太帮看一下。”
转身飞跑出去。
夜已经深了。
佘凌戴上眼镜,脸贴在观察窗上,看向里面。
那一个枯瘦的老妇人,胸口隐约起伏,虽然幅度轻微,却一直在持续,仿佛可以天荒地老,永远维持。
雅仁在后面打了个哈欠:“妈妈,我想睡。”
温乐怡道:“躺在这张长椅上。阿姨,来照看雅仁,不要让她跌下去。”
佘凌走来,坐在一边。
那边几个人走来走去,偶尔停下来谈几句,雅仁躺在那里,不多时便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旁边另外几个人议论:
“还能醒过来吗?”
“很难讲。手术虽然成功,但一直昏迷不醒,已经三天,加护病房好贵的,现在的健保,危重症只出少少数目。”
杂沓的脚步声在耳边响起。
佘凌转头望向四面,虽然已是深夜,通道里仍有人影在摇晃,病房内光线早已转暗,走廊里 LED 灯依然明亮,瞪大眼睛去看,清清楚楚,差不多每个人肩膀都塌下来。
看一眼手表,午夜一点十二分,外面世界已一片安静,只有这里的人,活动依然不停,在这本该安睡的时间,便显出一种焦躁,仿佛火车站内,被迫过夜的客人,即使勉强能睡,也带了颠沛和凄凉。
视线又开始模糊。
佘凌勉强再次睁大眼睛,拿起杯子,喝一口水,这种时候,很该看一部惊悚小说,满地的尸体和鲜血,暗影在角落里晃动,提神醒脑。
她站起来,在长椅周边走动,清醒一下混沌的大脑。
对面一个女人朝她微笑一下,指了指睡着的雅仁:“你的小孩?”
佘凌摇头:“我是阿姨。”
“抱歉。”
停了片刻:“什么人在里面?”
“太婆。”
“好大年纪了吗?”
“九十二岁。”
对方点点头:“虽然也令人担忧,毕竟这个年龄,可以少一点遗憾。我姐夫,车祸住进来,他今年只有三十四岁,今天好紧张,有一种药物,保护脑细胞,叫做什么?我忘记了……”
佘凌停下脚步:“伊达拉奉?胞二磷胆碱?”
“是伊达拉奉?这里库存用完,紧急去台北调来药。”
“怎么会这样?彰化首屈一指的医院,居然没有脑保护剂,如今的药物,多数岛内生产。”
女子嘴角抽动两下:“许多输出岛外。”
旁边一个女人转过头来,吐字又重又快:“都拿去内陆换煤。”
仿佛怒气冲冲。
佘凌:然而我并没有用到。
先前的女子拉住她的手:“姐姐,你也知道没办法的,林木保护,我们需要煤来烧饭,自从大战之后,天然气便断了。”
佘凌睁大眼睛:“没有天然气吗?那么现在厨房罐子里,装的什么气?”
女子看看她:“沼气。”
那一位姐姐冷笑:“如今能用沼气的,也是有钱人。”
佘凌:幸亏在上流阶层打工,否则要用煤球烧菜,这种燃料要怎样调节火力,实在是个大难题。
说到做饭,忽然感到有一点饿,晚餐的小笼包和粥,到这时已经消耗殆尽。
就连两位警官要离开,带给自己的焦虑,也已经得到缓解,餐馆里,晚间新闻播报,已经生成新的台风,本月下旬,全部轮渡取消。
拖得一时算一时,没有迫在眉睫的压力,胃口突然好了。
佘凌走去一边:“太太,帮忙照看一下雅仁,我去洗手间。”
洗了手,钻进隔间。
“小智,哪些食物能够提神?咖啡和茶就算了,很不方便。”
“三文鱼、沙丁鱼、燕麦、全麦、坚果。”
“一份三文鱼刺身,配凉调海藻,全麦面包皮垫底。”
几秒钟后,佘凌手托一只圆形的面包壳,烤干了水分,很坚硬,仿佛一只蟹壳,里面装着十几片三文鱼,每一片都有两指长宽,一指厚度,酱油浇在上面,旁边是绿色的芥末。
佘凌捏起一条,蘸了山葵酱就吃。
怎么早没想到这个办法?很方便的餐具,幸好吃过棺材板。
三分钟扫光宵夜,佘凌上过厕所,出来就着龙头,喝了几口水,匆匆走出来。
“太太,你去休息一下。”
陈克勤走来:“阿姨,还有水煮蛋吗?有一点饿。”
“没有了,要不要我出去买些东西?”
“不用了,我自己去。”
二十几分钟后,陈克勤快步赶回来:“来吃夜宵,彰化出名的米糕。”
每人手里分了一块。
温乐怡咬了一口米糕,视线忽然落在佘凌身上:“阿姨怎么没有?”
佘凌笑道:“我不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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