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阳望着凤婉眼中的担忧，轻轻叹了口气，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露台边缘的菌膜 —— 这层看似柔软的生物组织，实则比钢铁更坚韧，恰如绿森联邦的态度：表面温和，内里却藏着难以撼动的固执。“保留是正常的，但关键在于‘保留’的边界。” 他声音低沉，目光投向远处正在搭建的联合医疗实验室方向，那里已经竖起了临时的生物支架，“如果他们始终拒绝核心技术的交流，甚至排斥机械与生物的任何结合，这场合作终将沦为表面文章。”
话音未落，墨玉匆匆从下方阶梯赶来，脸上带着明显的焦躁，手中攥着一张皱巴巴的草图 —— 那是联合实验室的设备布局图，上面布满了红绿两色的标记，红色代表绿森联邦反对的区域，绿色则是他们允许的范围。“王阳，你得去看看，绿森联邦的培育者们根本不让我们摆放机械设备！” 她将草图递到王阳面前，指着图中大片的红色区域，“我们带的精密显微镜、机械手术臂，他们说这些‘冰冷的金属’会污染生物培养环境，只允许我们用他们的活体观察囊和神经电流手术刀。”
凤婉接过草图，眉头拧成了疙瘩：“活体观察囊虽然能实时观察细胞活动，但放大倍数远不如我们的电子显微镜，很多细微的基因病变根本看不到；神经电流手术刀依赖生物电流控制，一旦遇到复杂的手术场景，稳定性远不如机械手术臂 —— 这样的合作，根本无法达到我们预期的医疗研究效果。”
王阳的脸色沉了下来，他知道这不是简单的设备分歧，而是两种文明理念的第一次正面碰撞。“走，我们去实验室看看。” 他转身走下花瓣阶梯，步伐比来时沉重了许多 —— 原本以为击退深海巨兽后，双方的信任会逐步加深，却没想到在最基础的设备使用上，就遇到了如此强硬的阻力。
联合医疗实验室选址在中央穹顶西侧的一片开阔林地，此时绿森联邦的培育者们正围着一堆机械设备争论不休。女儿国的医疗兵想将一台机械消毒机搬进实验室，却被两名身着白色菌褶服饰的培育者死死拦住，其中一位培育者甚至伸手去推消毒机的外壳，指尖接触到金属表面时，脸上露出了明显的厌恶表情：“这种会释放‘金属辐射’的东西，绝对不能进入我们的生物实验室！它会杀死培育皿里的微生物，污染我们的生命之泉！”
“金属辐射？” 负责搬运的医疗兵愣住了，他低头看了看手中的消毒机 —— 这是女儿国最新研制的紫外线消毒设备，外壳用的是耐腐蚀的合金，经过严格的安全检测，根本不存在所谓的 “辐射”，“这只是普通的消毒设备，不会产生任何有害辐射，反而能杀死空气中的细菌，保护实验环境的洁净。”
“我们不需要这种机械来‘保护’！” 另一位培育者举起手中的一个透明玻璃瓶，里面装着淡绿色的液体，瓶中漂浮着细小的生物，“我们有‘净化藻’，它们能在十分钟内净化整个实验室的空气，还能分泌抗菌物质，比你们的机械消毒机安全一万倍！” 她说着，将瓶中的液体倒入实验室角落的一个生物容器中，容器内的藻株立刻开始快速繁殖，释放出淡淡的清香。
王阳走上前，目光扫过争执的双方，最终落在那位手持玻璃瓶的培育者身上：“培育者女士，我理解你们对生物环境的重视，但机械设备并非你们想象的那样‘有害’。我们的消毒机经过特殊处理，外壳不会释放任何有害物质，而且它的消毒效率是净化藻的三倍，能在短时间内处理大面积的污染 —— 在紧急医疗场景中，效率往往意味着生命。”
那位培育者抬头看向王阳，眼中带着固执的坚持：“效率不能以牺牲生物环境为代价。机械设备的运转需要消耗能源，这些能源会产生废弃物，污染土壤和水源；而净化藻只需要阳光和水分，就能持续工作，不会对环境造成任何破坏。这就是生物科技的优越性，它与自然共生，而机械科技只会不断索取。”
“索取？” 墨玉忍不住插话，她走到培育者面前，指着远处正在运转的藤蔓载具，“你们的藤蔓载具需要定期补充养分，这些养分来自特殊培育的‘能量草’，而能量草的种植需要占用大量的土地；我们的蒸汽机虽然需要煤炭，但我们已经研发出了高效的脱硫技术，能将污染降到最低，而且煤炭的开采效率远高于能量草的种植 —— 从资源利用效率来看，机械科技未必比生物科技更‘索取’。”
培育者被墨玉的话噎了一下，随即反驳道：“但煤炭是不可再生资源，总有一天会被耗尽；而能量草可以循环种植，永远不会枯竭。你们的机械文明就像一个贪婪的孩子，不断消耗着地球的馈赠，最终只会走向自我毁灭。”
“那你们的生物文明呢？” 楚瑶的声音突然响起，她刚从防御区巡查回来，身上还带着淡淡的海风气息，“如果遇到大规模的基因变异，比如深海巨兽那样的生物入侵，你们的生物防御系统能支撑多久？防御藤虽然强大，但它们依赖特定的土壤和气候，一旦环境改变，整个防御体系就会崩溃。而我们的铁甲舰，只要有煤炭和弹药，就能在任何海域作战，这就是机械文明的稳定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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