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两点十四分,城市沉入低频嗡鸣。空调外机滴着水,一声,两声,像走调的秒针。
沈夜的后颈突然刺痛,像是烧红的铁丝贴上了皮肤——那是植入芯片第一次发出如此强烈的警告。他猛地掀开腿上搭着的外套,金属芯片正透过衬衫布料发烫,掌心的守默令震得指节发麻,青铜表面的刻痕忽蓝忽红,“十八·沈夜”四个字在血色光影中扭曲,仿佛要挣脱金属的束缚。
“操。”他低骂一声,翻身滚下沙发,赤脚踩上冰凉的地砖。瓷砖的寒意顺着足弓窜上来,像有根细线从脚底拉扯着脊椎。心跳撞着肋骨,像在回应某种遥远的召唤。
就在这时,茶几上的手机骤然亮起。地图软件自动弹出残响分布图,十七个蓝色节点以完全同步的频率明灭,如同十七颗被同一根线牵动的心脏。
“同步率97%。”他对着屏幕呢喃,喉结动了动,“上周是82%,前天89%……”指腹重重按在“山城快递员”的坐标上——那个三天前刚觉醒的新节点,此刻蓝光竟比最早的“阿阮”还要明亮。“不是自然共振……”他突然抬头看向天花板,像是要穿透屋顶,“是有人在敲鼓,所有鼓面都跟着震。”
楼梯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皮鞋踏在水泥台阶上,回音一层层往上爬。
苏清影抱着示波器冲进来时,发梢还沾着夜露,湿漉漉地贴在颈侧。她穿了件灰色针织衫,下摆被风掀起,露出里面皱巴巴的白衬衫——显然是从床上直接套了外衣跑出来的。指尖冻得微红,按键时留下淡淡的水渍印。
“监测到异常脑波共振。”她把示波器往桌上一放,手指在按键上翻飞,呼吸仍有些不稳,“我用档案馆的老设备接了残响宿主群的语音频道,结果……”
波形图在屏幕上展开时,沈夜的瞳孔缩成针尖。原本杂乱的声波峰谷竟排列成整齐的波浪,每道波峰恰好对应一个宿主的发言时间。“这是……”
“群体记忆激活模式。”苏清影推了推滑到鼻尖的眼镜,指尖点在重叠最密的波峰处,“你看,当‘溺水的鱼’提到救起那个小孩时,三公里外的‘外卖小吴’节点亮度突然提升30%——他昨天刚说过,自己出事的路口有个总追着他跑的小屁孩。”
沈夜的后颈又开始麻痒,像有糖浆顺着神经往下淌。他想起昨晚会议里,“退休教师张姨”说到孙女捉迷藏时,“被雷劈的电工老王”突然在公屏发了张照片——是他老家祠堂的八仙桌,桌角有道和张姨描述的“孙女用蜡笔涂鸦”一模一样的划痕。
“他们在共享记忆。”他忽然笑了,笑声里带着点发颤的尖锐,“不是被动记得,是主动……”
“传递。”苏清影替他说完,镜片后的眼睛亮得惊人,“就像阿阮的磁带。当‘溺水的鱼’把阿阮的声音放给那个小孩听,小孩的潜意识就成了新的共鸣箱。”她的手指划过示波器的波形,指尖掠过一道起伏的曲线,“现在这个网络里,每个宿主既是扬声器,又是扩音器。”
手机突然发出刺耳的提示音。
沈夜刚要去按,视频通话已经自动接入——监控画面里,西南山区的枯井在月光下泛着冷白,井沿青苔上凝着水珠,像谁的眼泪。然后他看见了。
那道蜡膜凝成的人脸,正是阿阮的模样。
她静静浮在离井口半米的空中,眉眼依旧是记忆里那般清澈稚嫩,鼻尖还沾着一点未曾擦净的糖渍,带着孩童特有的娇憨。可不过转瞬,蜡膜便开始缓缓融化,宛若被温水浸润的糖人,顺着井壁缓缓流淌,在砖石上留下一道晶莹的光痕。
当那光痕渗入井底泥土的刹那,井砖表面渐渐浮现出湿漉漉的字迹,一笔一划,清晰分明:“哥哥,我不疼了。”
空气里弥漫开一股甜腻的气息,混着泥土腐味,像童年巷口卖的糖画被雨水泡烂。
沈夜的呼吸卡在喉咙里。他想起阿阮死的那晚,自己抱着她逐渐冷去的身体,她最后说的就是这句话,带着血沫的小舌头卷不直“疼”字,尾音像根细针,扎进他每寸神经。
“她不是消失了。”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她是……”
“完成了传递。”苏清影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背。她的指尖凉得像片雪,触感却清晰得如同冰晶落在皮肤上,“就像病毒的包膜,残响需要载体。阿阮的不甘附着在蜡膜上,现在找到了新的宿主——可能是井边的一棵树,可能是路过的人,甚至是……”
“甚至是整个网络。”沈夜突然抓住守默令,青铜表面的刻痕烫得他直吸气,仿佛那不是金属,而是跳动的脉搏,“小傀!”
红绸木偶不知何时跳上了示波器,拨浪鼓的鼓面正一下下敲着屏幕,发出沉闷的“咚、咚、咚”。它木刻的眼珠转向沈夜,空洞的眼窝里映着和残响分布图一样的蓝光。
接着,它用木手在桌面划出一道深痕——是个倒置的三角,尖角正对着守默令上的螺旋符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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