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赵东来。”
钟小艾踩下刹车,车子在一个红灯前停稳。她侧过头,摘下墨镜,那双眼睛里满是复杂的情绪。
“是祁同伟。”
三个字。
像三颗钉子,直接钉进了侯亮平的耳膜。
侯亮平张大了嘴巴,喉结上下滚动了两下,却没发出声音。
“谁?”他以为自己听觉出现了幻觉。
“你的老学长,祁同伟。”钟小艾重新戴上墨镜,绿灯亮起,她一脚油门踩了下去,
“昨晚,祁同伟带着特警突袭田家别墅,当场抓获田晓明,拿到了田国富买凶杀害陈海、构陷你的铁证。连夜突审,田国富全招了。你的那些‘罪名’,是田国富为了自保硬泼的脏水。既然泼水的人招了,你自然就清白了。”
车窗外的景物飞速倒退。
侯亮平只觉得脑子里嗡嗡作响。
祁同伟?
那个一心钻营、毫无底线、早就跪在赵家面前摇尾乞怜的祁同伟?
那个被他视为“堕落典型”、发誓要亲手送进监狱的“大反派”?
救了他?
一种巨大的荒谬感涌上心头,紧接着是难以言喻的羞耻。
如果是因为自己查出了真相,那是英雄归来。
如果是因为老师和组织的信任,那是沉冤昭雪。
可现在,这算什么?
这是施舍!
这是那个他最看不起的人,用一种近乎黑吃黑的手段,把他像流浪狗一样从笼子里捞出来!
“这……这怎么可能?”侯亮平结结巴巴,脸色涨成了猪肝色,
“他……他不是赵家的人吗?他怎么敢抓田国富?这逻辑不通啊!这是狗咬狗!对,一定是分赃不均!”
“不管是因为什么。”
钟小艾的声音依旧冷静得可怕,
“结果就是,他立了头功,汉东的天是他捅破的,证据是他拿到的,人也是他救的。现在上面对他的评价极高,爸刚才给我打电话,用了‘临危不乱、大义灭亲’八个字来形容他。”
“大义灭亲?”
侯亮平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冷笑,
“他也配谈大义?他祁同伟心里只有利益!小艾,你别被他骗了!这绝对是个阴谋!他在演戏给上面看!”
“演戏?”钟小艾瞥了他一眼,“为了演这场戏,他把田国富、赵瑞龙乃至整个赵家的底细全都抖了出来。这代价,是不是太大了点?”
“那就是他想洗白!”侯亮平攥紧了拳头,“他想跳船!但我告诉你,没那么容易!他以前干的那些事,只要有一件是真的,我就要查到底!”
“送我去检察院。”侯亮平突然说道。
“你要干什么?”
“我要回去!”侯亮平眼中燃烧着倔强的火焰,那是被羞辱后的反弹,
“我不接受这种不清不楚的‘恩情’!如果他祁同伟有问题,我一样抓他!这一次,我要让他输得心服口服,让他知道什么叫真正的正义!”
钟小艾看着身边这个永远长不大、世界里非黑即白的丈夫,心里涌起一股深深的无力感。
有时候,天真也是一种残忍。
她没再说话,只是打了个转向灯,车子朝着检察院的方向疾驰而去。
……
汉东省公安厅,厅长办公室。
祁同伟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手里端着那杯已经凉透的茶。
窗外,金色的阳光铺满了整个京州市。这座城市看起来生机勃勃,但他知道,地下的暗流正在疯狂涌动。
桌上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一条加密短信,没有署名:
【人已接出,正在返院。情绪激动,不服气,要查到底。】
祁同伟看着屏幕,拇指轻轻摩挲着冰冷的机身。
他不怕侯亮平不服气。
他就怕侯亮平不来。
如果侯亮平真的偃旗息鼓,那这出戏还有什么看头?
在这场刚刚重新洗牌的棋局里,一个愤怒、冲动、自以为代表绝对正义的“莽撞人”,才是最好用的棋子。
赵家倒了,但赵家留下的那些空白地盘,总得有人去填。
这其中的血雨腥风,正好需要侯亮平这样的人去冲锋陷阵,去当那把不沾血的刀。
“来吧,师弟。”
祁同伟把手机揣回兜里,对着玻璃上那个模糊的倒影,举起茶杯,像是在敬一位远道而来的客人。
“师兄给你搭的台子已经架好了。这出大戏,缺了你这个主角,可怎么唱得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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