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她深吸一口气,将体内那躁动不安的力量小心翼翼地约束在丹田和四肢百骸的固定脉络中,确保不会外泄干扰。接着,她转过身,背对深渊,面朝岩壁,手脚并用,如同最灵敏的岩羊,稳稳地踏上了第一级石阶。
她的动作看似轻松,实则每一个着力点都经过精确计算,身体重心压得极低,几乎贴在岩壁上,最大限度地利用摩擦力对抗狂风。她甚至没有使用双手去抓握那些看似可靠的藤蔓(谁知道它们根系是否牢固),而是用手指紧紧抠住岩壁上天然的微小凹陷或凸起。
一步,两步……她的身影很快向下移动了几丈,消失在下方一块凸出巨岩的阴影中。
“跟上。”炎拓低喝一声,学着聂九罗的样子,转身面壁,小心翼翼地踏上了石阶。他的动作比聂九罗略显笨拙,但胜在力量沉稳,下盘极稳。
沈寻咬了咬牙,将拐杖别在腰间(这东西在栈道上毫无用处),也学着他们的样子,转身面壁。当她的脚踩上那湿滑冰凉、宽度只够半只脚掌的石阶时,身体不由自主地僵硬了一瞬。下方传来的轰鸣水声和呼啸风声,还有眼角余光中那翻涌的、仿佛能吞噬一切的灰白雾气,让她瞬间出了一身冷汗。
“别看外面!看手,看脚!”前方传来炎拓沉稳的低喝。
沈寻猛地收回视线,死死盯住眼前粗糙湿润的岩壁,深吸几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学着聂九罗的样子,用手指寻找着可靠的着力点,小心地挪动脚步。
老狗背着沈珂,最后一个踏上栈道。他的动作最为迟缓谨慎,每一步都反复试探,额头很快布满汗珠,但眼神却异常坚定。他知道,自己背负的不仅是沈珂的重量,更是所有人的希望和牵挂。
栈道比想象中更加难行。很多地方的岩石因为常年风化和水汽侵蚀,变得异常湿滑,甚至有些松动。有些路段狭窄得需要侧身挤过,岩壁上尖锐的棱角划破了衣物和皮肤。风时强时弱,强时如同巨手推搡,几乎要将人从岩壁上剥离;弱时又带着诡异的旋流,让人失去平衡。
聂九罗始终走在最前面,她的速度不快,却异常稳定,为后面的人探明每一个潜在的陷阱——松动的石板、隐藏的裂缝、湿滑的青苔区、风势突然加强的隘口……她甚至会用脚尖或手指,在特别危险的地方留下一个微小的记号,或者用只有炎拓能听清的气音简短提醒:“左三步,石滑。”“前方拐角,风大,贴紧。”
沈寻艰难地跟在后面,全部的意志力都集中在手脚和岩壁上,大脑几乎一片空白,只有身体本能地模仿着前方两人的动作。汗水混着岩壁上的水汽,模糊了她的视线,左腿的伤口也开始传来阵阵刺痛。但每当她感到恐惧或力竭时,抬头看到前方不远处聂九罗那抹清瘦却无比稳定的背影,还有岩壁上那些她留下的、几乎难以察觉的指引痕迹,心中就会重新涌起力量。
她不能停下,不能成为累赘。
栈道蜿蜒向下,似乎永无尽头。时间仿佛被拉长,每一秒都充满煎熬。只有那震耳欲聋的水声和呼啸的风声,提醒着他们身处何地。
就在他们行至栈道中段一处特别狭窄、外侧完全悬空、只有几块凸起岩石可供踩踏的险要地段时,异变陡生!
上方岩壁的阴影里,毫无征兆地射出数道细长的、灰黑色的影子!那影子快如闪电,无声无息,直扑最前面的聂九罗!
“小心!”炎拓厉声警告,但他自己身在栈道上,行动受限,根本无法及时救援!
聂九罗几乎在影子出现的瞬间就察觉到了危险!她身体猛地向岩壁方向一缩,险险避开两道擦着头皮飞过的灰影!但第三道影子角度刁钻,直奔她因为躲避而暴露出的右侧肩颈!
千钧一发之际,聂九罗眼中厉色一闪,没有选择再次闪躲(那很可能让她失去平衡坠下深渊),而是猛地抬起左手,五指张开,不是凝聚能量攻击(那会引发难以预料的能量震荡),而是直接用手掌迎向了那道灰影!
“噗!”
一声轻微的闷响。灰影如同有实质般,撞在了聂九罗的掌心,瞬间溃散,化作几缕灰色的烟尘,被狂风卷走。而聂九罗的掌心,则留下了一道细长的、如同被灼烧过的焦黑痕迹,边缘泛着诡异的灰色。
是“岩影蝠”!一种栖息在极度阴暗险峻之地的变异生物,身体半虚半实,能融入岩石阴影,速度奇快,攻击带有精神侵蚀和能量腐蚀的特性!
更多的灰影从岩壁阴影中涌出,发出细微却令人牙酸的“吱吱”声,如同发现了可口猎物的蚁群,朝着栈道上的众人蜂拥而来!
“贴紧岩壁!护住头颈!”聂九罗急声喝道,同时左手连连挥动,掌风凌厉,将扑向自己的几只“岩影蝠”拍散。但她不敢使用太多力量,怕引发自身力量失控和岩壁结构不稳。
炎拓也挥刀格挡,刀锋过处,灰影纷纷溃散,但这些生物数量太多,又极其灵活,防不胜防。沈寻和老狗更是险象环生,只能尽力蜷缩身体,用手臂护住要害,但仍不断有灰影撞在他们身上,留下灼痛和精神恍惚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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