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膏敷在伤口上,带来一阵奇异的清凉与刺痛交织的感觉,随后是深入筋骨的、带着微弱安抚能量的舒适。银阑的手法熟练而精准,包扎得既牢固又不影响关节活动。做完这一切,她甚至没有多看聂九罗一眼,只是简单交代:“别沾水,别用力,明天早上换药。”然后便转身去查看依旧昏睡的沈珂。
沈寻一直守在旁边,直到银阑处理完,才轻轻松了口气。她看着聂九罗缠满新绷带的手臂和依旧苍白疲惫的脸,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最终只是低声道:“你先休息一下,我去看看有什么能帮忙的。”
聂九罗没有回应,只是微微点了点头,闭上眼睛,靠在冰冷的岩壁上,仿佛连说话的力气都已耗尽。但她的意识并未沉睡,而是沉入体内,仔细感受着药膏带来的效果和自身力量的变化。
银阑的草药确实非同一般。不仅有效遏制了“浊蚀”的进一步侵蚀和感染,其蕴含的微弱净化能量似乎还与谷内平和的地脉气息产生了某种共鸣,形成了一层薄薄的、柔和的能量膜,覆盖在她那些躁动不安的经脉和力量节点之上,起到了一定的安抚和隔离作用。虽然无法修复“锁”的裂痕,也无法平息力量深处那股源自“影隙”和血脉罪责的暴戾,但至少让她暂时摆脱了那种随时可能被内外力量撕碎的尖锐痛苦,获得了一丝宝贵的喘息之机。
代价是……极度的疲惫和虚弱。强行对抗侵蚀、引导力量、又经历了药力的冲击,她的身体和精神都已经被透支到了极限。此刻,连抬起一根手指都觉得费力。
洞外,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也消失了,鸦寂谷彻底陷入深沉的夜色。谷内并非完全黑暗,那些生长在岩壁和苔藓间的奇异小花,竟在夜幕降临时,散发出极其微弱、如同星尘般的点点荧光,白色、浅蓝、淡紫,交织在一起,将山谷笼罩在一片朦胧梦幻的微光之中。潭水表面也倒映着这些微光,波光粼粼,更添几分静谧神秘。
老狗在洞穴深处又升起了一小堆篝火,火焰不大,却足够提供温暖和照明,驱散夜间的寒意。炎拓依旧守在洞口,保持着警惕。银阑则在沈珂身边忙活了一阵,似乎在用一种特殊的、散发着清冽香气的草叶熏蒸,而后又给她喂了一些用潭水和不知名草根熬制的、气味苦涩的汁液。
沈寻则忙着用银阑找来的干净布条和潭水,重新清洗和包扎自己左腿的伤口。她的伤虽然不如聂九罗严重,但拖延之下也已发炎肿胀,每动一下都疼得她直抽冷气。银阑抽空过来看了一眼,丢给她一包捣碎的、气味辛辣的草药糊:“敷上,能消炎消肿。骨头没大事,就是伤筋动骨一百天,接下来尽量少承重。”
夜色渐深,万籁俱寂。只有火堆偶尔发出的噼啪声,潭水轻缓的流淌声,以及众人或轻或重的呼吸声。
沈寻处理好自己的腿伤,又去看了看沈珂。妹妹的呼吸依旧平稳绵长,脸色在微光下似乎恢复了一丝血色,眉头也不再紧锁,仿佛只是陷入了深沉的安眠。这让她悬着的心稍微放下了一些。
她回到火堆旁,目光不由自主地又飘向角落里的聂九罗。
聂九罗似乎睡着了,头微微侧着,靠在岩壁上,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出浅浅的阴影。火光照在她苍白的脸上,柔和了平日过于冷硬的线条,那些淡金色的裂纹在昏暗光线下几乎看不见,只余下一种罕见的、近乎脆弱的宁静。她的右手放在身侧,缠着洁白的绷带,左手则无意识地搭在小腹上,指节微微蜷缩。
沈寻看着她的睡颜,心中涌起一阵复杂难言的情绪。心疼,担忧,后怕,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不愿深究的、隐秘的悸动。这个人,强大时宛如出鞘的利刃,锋利冰冷,足以斩断一切阻碍;脆弱时却又像风中残烛,仿佛下一刻就会彻底熄灭。而无论是哪一种状态,都紧紧牵扯着她的心绪。
她轻轻挪过去,在不打扰她的距离坐下,默默守着。
不知过了多久,聂九罗的呼吸忽然变得急促起来,眉头也紧紧蹙起,搭在小腹上的左手无意识地抓紧了衣襟,指节泛白。
她又做噩梦了。
沈寻的心立刻提了起来。她想起在河谷岩隙那夜,聂九罗被梦魇折磨、浑身冰冷颤抖的样子。
“锁……碎了……”聂九罗发出极其模糊、痛苦的呓语,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爷爷……别走……门……好多的眼睛……沈……”
最后那个模糊的音节,让沈寻的心脏猛地一缩。她在叫自己?
几乎没有犹豫,沈寻再次伸出手,轻轻握住了聂九罗那只紧紧攥着衣襟、冰凉而微微颤抖的左手。
“聂九罗,醒醒。”她低声呼唤,声音轻柔却带着力量,“是梦。没事的,我们都在这里。”
她的手温暖而稳定,包裹住聂九罗冰冷的手指。
仿佛感受到了这股温暖和力量,聂九罗紧绷的身体渐渐放松下来,急促的呼吸也变得平缓,紧蹙的眉头慢慢松开。她没有醒来,但似乎从那可怕的梦魇中挣脱了出来,再次沉入相对安稳的睡眠。只是那只被沈寻握着的手,却反过来,轻轻勾住了沈寻的一根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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