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理课的铃声刚在午后微燥的空气里散尽,第一组最后一排的叶晓月已将物理课本摊开在有些斑驳的课桌上。
书页上是她暑假用蓝色墨水留下的预习笔记,字迹工整清晰,甚至盖过了印刷体的颜色密度。在“声音的产生与传播”那一页的空白处,一枚手绘的音叉受力分析图线条干净利落。
这本该是她复习的焦点,然而此刻,她那清冷的目光却掠过了两列排列整齐的课桌,像被无形的线牵引着,轻轻落在第二组第三排那个纤瘦的身影上——练千雪。
练千雪低着头,视线似乎凝固在课本的某一点上,指尖无意识地、反复地摩挲着“振动”两个字,仿佛想从那墨迹里汲取某种力量。
以至于物理老师抱着沉甸甸、装满实验器材的木箱踏进教室,铁架台在箱内轻微碰撞的声响,都没能唤醒她的游离。
“哟,全校第一还上课走神?”同桌陈佳钰刚带着点八卦的兴奋想凑近叶晓月,斜方一道带着惯常戏谑笑意的声音便插了进来。
楚烟明坐在第二组最后一排,恰与叶晓月斜对桌,位置得天独厚。他手里一支银色钢笔在修长的手指间灵活地旋转,反射着窗外透进来的光点,眼神却精准地落在叶晓月摊开的课本和她微蹙的眉心上,“怎么,担心你那姐妹被连笔记都看不进去?”
叶晓月眼睫都没动一下,缓缓抬眼瞥向他,目光平静得像一泓深秋的潭水,语气是惯有的波澜不惊,却字字清晰:“你要是能把这点逗人的心思匀一半到课堂上,上次物理竞赛也不至于总分恰好比我低两分。”她语调平稳,陈述事实般不带半分炫耀,却精准地戳中楚烟明那点微妙的胜负欲——他是年级前三的偏科学霸,物理尤其拔尖,却总爱在言语上挑战这位稳坐第一的冰山,可惜每次交锋都落不得半分便宜。
楚烟明眉峰几不可察地一挑,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几分,竟罕见地没有反驳。他转笔的手略略停顿,眼角的余光极其迅速地扫过前排练千雪孤寂的背影,随即又重新落回自己摊开在桌上的草稿纸——纸上赫然是一幅早已勾勒完毕的音叉实验示意图,线条精准,细节完备,甚至比老师接下来要在黑板上画的更为标准。
预习,他从不会落后于人。
“上课!”物理老师洪亮的声音带着威严压下所有细碎的声响。他将一只擦得锃亮的银色音叉“铛”的一声轻放在讲台上,清脆的金属颤音瞬间在安静的空气中荡开,让整个教室瞬间归于沉寂。
老师的目光锐利地扫过第二组后排,最终定在刚刚收回八卦状态的陈佳绮身上:“陈佳绮,从基础问起——声音产生的本质是什么?”
陈佳绮像受惊的兔子般猛地抬起头,耳根“唰”地红透了,攥着笔的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她眼神慌乱地在空气里乱飘了几下,最终求救般地投向自己的同桌楚烟明——刚才她只顾着看窗外树枝上跳跃的麻雀叽喳,根本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楚烟明没有回头看她,仿佛全神贯注在自己的草稿纸上。他只是用手中那支银色钢笔的笔尖,无声地、极快地在纸上“振动”两个字的位置轻轻敲点了两下,同时嘴唇微动,压得极低的声音刚好贴着桌面传到陈佳绮耳中:“物体振动。别跟上次一样,又把‘介质’说成‘介质水’。”他语气里带着惯有的、毫不掩饰的嫌弃,却也透着一种奇特的“礼貌”——没有扰乱课堂,提醒点到即止,甚至还提前堵住了她可能犯的低级错误点。
陈佳绮像是抓住救命稻草,立刻磕磕绊绊地大声回答:“是……是物体振动产生的!”声音里还带着未褪的紧张颤音。
老师的眉头不易察觉地皱了一下,显然听出了她答案里的空洞和底气不足:“嗯,举个例子?”陈佳绮的脑子瞬间又是一片空白,求助的眼神再次投向楚烟明。
这次楚烟明没敲纸,只是极其隐蔽地侧过脸,用只有陈佳绮能看清的口型,无声且略带不耐地比了两个字:“敲鼓!”陈佳绮如梦初醒,慌忙补充:“比……比如敲鼓!鼓面振动就会出声!”说完立刻垂下头,不敢再看老师。
“坐下吧。”老师语气平淡,听不出褒贬,“下次认真听讲。”他的目光随即转向第三组中间,“付佳星,你再补充一个例子,顺便说说振动现象通常如何直观观察到。”
付佳星应声而起,动作不疾不徐,腰背挺得笔直,带着一种近乎刻板的骄傲。她的目光没有落在课本或黑板上,而是微微抬着下巴,声音清脆响亮,足以清晰地穿透到第一组:“弹吉他时,琴弦的振动能产生优美的旋律;同样,把敲响的音叉迅速放进盛水的玻璃皿中,就能看到水面因音叉的剧烈振动而激起明显的水花——这就是振动能量传递最直观的表现。”她的回答逻辑严密,用词精准,不仅完美覆盖了问题,甚至比老师原本打算引用的例子更具说服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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