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三烟囱别墅餐厅的拱形长窗，在雪白的亚麻桌布上投下温暖的光斑。空气里弥漫着烤吐司的焦香、煎培根的油脂气息，还有艾米丽刚煮好的伯爵红茶那特有的佛手柑芬芳。玛丽安小口咬着涂满橘子酱的吐司片，金棕色的长发挽在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她那双小鹿般的眼睛却不时瞟向坐在对面的哥哥，眼神里充满了好奇。
“哥，”她终于忍不住，放下手里的银叉，声音带着一丝犹豫，“昨天拍卖会……那个黑乎乎的石头，花了六万金镑？”她努力让自己的语气显得不那么震惊，但六万这个数字，足够在皇后大道买下十五栋带花园的别墅！这概念对一个刚踏入大学生活的女孩来说，冲击力不亚于序列6的灵压。
雷恩正慢条斯理地切开溏心煎蛋，金黄色的蛋液流淌在烤得焦脆的培根边缘。他动作丝毫未停，只是抬眼看了妹妹一下，嘴角勾起一抹平静的笑意：“嗯，六万。”
“六万！”玛丽安的声音不由自主地拔高了一点，随即又压下去，小脸微红，“能……能买多少套新裙子啊！哥，那石头到底有什么用？值得花那么多钱？”她实在无法理解，一块黑乎乎的陨石，怎么能和那些闪闪发光的宝石或华丽的古董相提并论。
雷恩将一小块浸满蛋液的培根送入口中，感受着油脂与蛋白质带来的满足感，序列6的身体本能地汲取着能量。他放下刀叉，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角，目光沉静地看着妹妹：“玛丽安，在这个世界上，有些东西的价值，不能用金镑的数目或者裙子的数量来衡量。”他顿了顿，声音带着一种经历过生死磨砺后的笃定，“那东西，能在关键时刻保住我的命。或者说，它能让我在需要的时候，有能力去终结某些威胁我、或者威胁我在乎的人的存在的‘命’。”
他端起骨瓷茶杯，啜饮了一口温热的红茶，茶香熨帖着喉咙：“遇到了，自然不能放过。金镑没了可以再赚，命……只有一次。”他语气平淡，但话语里的重量却让玛丽安心头微微一颤。她想起了哥哥那些神神秘秘的“出差”，想起了偶尔从他书房里泄露出的硝烟味，想起了管家老约翰不经意间流露出的、对哥哥安全的担忧。她不再追问，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小口喝起了自己的牛奶。
早餐在一种微妙的氛围中结束。雷恩换上那身标志性的深灰色细条纹西装，对着穿衣镜仔细整理着领口。卡隆·铁砧骑士如同最忠实的钢铁雕像，早已无声地等候在门厅。他没有穿着那身令人窒息的板甲，依旧是那套深灰色工装裤和硬挺的亚麻衬衫，但虬结的肌肉和冰冷的目光依旧散发着无形的压迫感。玛丽安抱着橘猫“黄油”，看着哥哥和卡隆骑士一前一后走出门厅，阳光勾勒出他们一个精干、一个如山岳般的轮廓，心里那点小小的纠结被一种莫名的安全感取代了。
马蹄踏过皇后大道，驶向蒸汽黄铜会所。进入那熟悉的、弥漫着机油、雪茄和神秘学熏香气息的建筑后，雷恩没有去往楼上的“齿轮厅”，而是熟门熟路地带着卡隆走向那条通往“齿轮之影”黑市的下行石阶。幽蓝的煤气灯光下，石阶盘旋，空气变得阴凉潮湿，混杂着金属锈蚀和尘埃的味道。
再次踏入那条由巨大金属穹顶覆盖的地下街道，雷恩目标明确，径直走向一家挂着“精准膛线”黄铜招牌的店铺。橱窗里展示着各种造型奇异的枪械部件、闪烁着能量光泽的弹药样本，以及一些难以名状的、散发着危险气息的炼金装置。推开沉重的、镶嵌着齿轮装饰的橡木门，一股更加浓郁的、混合着硝烟、油脂、金属切削液和某种高强度清洁剂的气息扑面而来。
一个穿着油腻皮围裙、戴着单眼放大镜的年轻学徒正费力地擦拭着一根布满螺旋凹槽的枪管，看到有人进来，刚想习惯性地招呼“随便看看”，但当他的目光扫过雷恩胸口的序列6徽章，又瞥见雷恩身后那如同铁塔般沉默矗立、散发着序列5冰冷灵压的卡隆骑士时，喉咙里的话瞬间噎住了。他猛地站直身体，脸上堆起十二分的恭敬：“先生！您……您需要什么？请稍等，我立刻请老板出来！”
他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向店铺后方，消失在挂着厚重帆布帘的门洞里。
不到半分钟，一个身材矮壮、穿着深棕色马甲、袖子挽到手肘、露出布满烫伤疤痕和油污小臂的中年男人快步走了出来。他头发花白稀疏，但眼神锐利如鹰隼，粗壮的手指关节上沾着难以洗掉的金属粉末。他一眼就认出了雷恩——蒸汽教会新晋的“专利瑰宝”，昨晚在拍卖会上一掷六万金镑的神秘买家！
“豪斯先生！欢迎光临小店！”店主的声音洪亮，带着金属摩擦般的质感，脸上是毫不掩饰的热情，“鄙人巴顿，‘精准膛线’的老板。您能来，真是让小铺蓬荜生辉！”他目光敏锐地扫过雷恩和卡隆骑士，尤其在卡隆那冰冷的猩红护目镜上停留了一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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