甬道尽头的风卷起尘埃，吹得那枚断裂的青铜剑微微颤动。陈清雪弯腰拾起剑，指尖触到剑柄上那三个字——“苏九·001”——时，心头一震，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她脑中轻轻拨动了一下。
“走吧。”她说，语气平静，但眼神已经沉了下去。
冉光荣在她身后站定，三枚乾隆通宝在他指间翻飞，发出细碎的金属碰撞声。他没有说话，只是将一枚铜钱轻轻咬在齿间，另一只手握紧了哭丧棒。
刘淑雅靠在彭涵汐肩头，脸色苍白如纸，眼角的血纹在微光下泛着诡异的蓝光。她的嘴唇微微颤抖，似乎还想说什么，但喉咙里只发出一声低哑的喘息。
“别说话，省点力气。”彭涵汐扶着她，声音低而稳，眼镜片后的眼神却在飞速扫视甬道两侧的墙壁。那些墙壁上，嵌着许多不明材质的符文，每隔几步，就会有微弱的蓝光闪烁，像是在呼吸。
他们一步步走入地宫深处，空气变得潮湿而沉重，像是浸泡在某种液体中。脚步声在甬道中回荡，却仿佛不是从他们自己脚下传来。
“这地方……不对劲。”冉光荣低声说。
“不是玄学，也不是科技。”陈清雪目光微冷，“是两者的杂交体。”
“精神操控。”彭涵汐补充，“夜航船的新玩意儿。”
话音刚落，前方的甬道突然一分为二，两条通道并行向前，但它们的尽头，却在同一个点交汇，仿佛两条时间线在虚空中重叠。
“悬魂梯。”彭涵汐扶了扶眼镜，声音里透着一丝凝重，“不是物理空间，是虚拟意识层。”
“怎么过去？”陈清雪问。
“靠它。”彭涵汐指向刘淑雅，“她接触过记忆碎片，对数据流有共鸣。”
刘淑雅闻言，缓缓抬头，嘴角扯出一丝苦笑：“我感觉自己像个活体U盘。”
“那就插进去。”冉光荣轻声说。
刘淑雅深吸一口气，缓缓伸出手，指尖触碰墙壁上的符文。刹那间，整个甬道剧烈震颤，蓝色的光芒骤然亮起，像是一条条数据流在空气中奔涌。
“我在看……”她喃喃，“我在看……”
画面在她脑海中闪现：一间巨大的控制室，无数屏幕闪烁，投射出密密麻麻的数字流。每个数字背后，都是一段记忆、一段人生、一段被篡改的真相。
“他们在用虚拟空间洗脑……”她声音颤抖，“不是单纯的精神控制，而是……把人放进一个虚拟的过去，让他们重新‘选择’。”
“选择什么？”陈清雪追问。
“选择……背叛。”
画面中，她看到自己站在某个实验室里，面前是一个培养舱，舱内躺着另一个“她”。她看到自己按下按钮，启动了某个程序，然后转身离开。
“他们让我相信……我才是那个背叛者。”刘淑雅声音哽咽，“但我不记得了……我真的不记得了。”
“你不是。”陈清雪握住她的手，声音坚定，“你是钥匙，不是锁。”
“钥匙？”刘淑雅茫然。
“你体内有他们的漏洞。”彭涵汐快速翻动《河图残卷》，纸页上的符号开始与墙壁上的符文产生共鸣，“他们用科技模拟玄学，但没考虑到……真正的玄学可以反向入侵。”
“那我们怎么做？”冉光荣问。
“跟着她。”彭涵汐指向刘淑雅，“她能啃食记忆，也能啃食数据。”
刘淑雅闭上眼，再次伸出手，这一次，她咬住一块符文碎片，像咬住一块干硬的纸钱。
“味道……是甜的。”她喃喃，“但甜得发腥。”
她的瞳孔开始泛蓝，眼角的血纹扩散开来，像是蛛网般蔓延至太阳穴。她的身体微微颤抖，仿佛正在承受某种巨大的信息洪流。
“看到了……”她低声说，“他们在……复制过去。”
“什么意思？”陈清雪皱眉。
“他们在用虚拟空间重建廿年前的场景……”刘淑雅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他们想让我们……相信那个版本的真相。”
“哪个场景？”冉光荣问。
“陈家……书房。”刘淑雅睁开眼，看向陈清雪，“你母亲……在那里。”
陈清雪呼吸一滞。
“她不是受害者。”刘淑雅继续说，“她是……操作者。”
这句话像是一把刀，直直插进陈清雪的心脏。
“不。”她摇头，“不可能。”
“你自己看。”刘淑雅抬手，一道蓝光从她指尖射出，打在墙壁上，映出一个模糊的画面。
画面中，是陈清雪记忆中的书房，书架整齐，檀香袅袅。一个女人坐在桌前，穿着她熟悉的那件藏蓝色警服，手中拿着一支笔，正低头写着什么。
那是她的母亲。
可下一秒，女人抬起头，露出一双金黄色的瞳孔——那是鲛人的特征。
“她……”陈清雪喉结滚动，“她不是人？”
“她不是。”刘淑雅说，“她是夜航船的试验品，最早的……基因融合体。”
陈清雪的手指缓缓收紧，开山刀在她手中微微震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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