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衣柜,或者这房子,有问题。这些东西,在以一种她无法理解的方式“增殖”和“回归”。它们的目标……是什么?那张纸条说的“穿上我”……
她不敢再待在家里,抓起手机和外套,冲出了门。在街角的咖啡店坐了一下午,直到华灯初上,不得不回去。家里一切如常,被她掀开的衣柜底板已经盖回,那顶灰帽子不知所踪,仿佛下午的发现只是她的又一次幻觉。但地上的水渍还在。
周日,她联系了一个据说懂些民俗的朋友,支支吾吾说了些“家里老有怪事”、“旧物去而复返”的情况。朋友在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说:“有些东西,沾了人的‘念’,就不好丢了。尤其是衣服,贴身的。你得搞清楚,那‘念’是谁的,想干嘛。硬扔没用,它认地方,或者……认人。”
挂掉电话,周雨遍体生寒。认人?认她吗?那些衣服她根本没见过,哪来的“念”?除非……不是她的念。
这个想法让她如坠冰窟。不是她的,那会是谁的?为什么笔迹是她的?为什么以这种方式纠缠她?
傍晚,她战战兢兢地打开玄关储物柜,想看看那件红开衫是否还在。柜门打开,里面空空如也。它不见了。
几乎是同时,卧室里传来一声轻微的“咚”,像是有什么东西掉在地上。
周雨慢慢地、一步一步挪到卧室门口,推开虚掩的门。
床上,那件暗枣红色的开衫,静静地躺在那里,摊开着,像一个人形。
旁边,是那条藏青色的毛线半身裙。
再旁边,是米白色的确良衬衫,墨绿色的灯芯绒裤。
它们都回来了。整整齐齐,甚至比上次出现时,更像是一套“等待被穿上”的装备。
而在那堆衣服的最上面,放着那顶灰色的毛线帽。
帽子旁边,是那张泛黄的纸条,展开着,上面的字迹在昏暗的光线下格外清晰:“穿上我,你就不冷了。”
周雨背靠着门框,慢慢滑坐到地上。她已经没有力气尖叫或逃跑。恐惧达到了顶点,反而催生出一股麻木的绝望。它们赢了。它们就在这里,在她的私人领域里,宣示着某种无法抗拒的所有权。
朋友的话在耳边回响:“你得搞清楚,那‘念’是谁的……”
一个模糊的、被她刻意遗忘许久的片段,忽然闪过脑海。很小的时候,在外婆家,似乎见过类似颜色和质感的衣服……在某个陈旧的老式衣柜里……但记忆太模糊了,像是隔着一层毛玻璃。
难道……
她的目光再次落回那堆衣服上。这一次,她强迫自己仔细观察。款式老气,颜色沉黯,质地普通……像是某个节俭的、上了年纪的女性的衣物。不是时尚,而是实用,甚至有些寒酸。
“穿上我,你就不冷了。”
冷?
她忽然觉得,卧室里的温度,不知何时降低了许多。明明还没到深秋,却有一种渗入骨髓的阴冷,从窗户缝隙,从墙壁,从地板,丝丝缕缕地渗透进来。而这种冷,似乎在那些旧衣服出现后,变得更加明显。
一个荒诞而恐怖的念头攫住了她:这些衣服,会不会是觉得“冷”?所以它们要找一个能穿上它们的人,来获取温暖?或者,它们原本的主人……感到“冷”?
而她,被选中了。
因为笔迹相同?因为某种她无法理解的关联?
周雨蜷缩在门口,抱着膝盖,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床上那堆衣服。它们一动不动,却散发着无声的、巨大的压力。樟脑和灰尘的气味弥漫在冰冷的空气中,越来越浓。
她该怎么办?穿上它们?不,那感觉比死更可怕。可不穿呢?它们会一直这样出现,回归,甚至……用别的方式,让她“不冷”吗?
时间在冰冷的恐惧中凝固。窗外的天色完全黑透了,房间里没有开灯,只有街灯的一点余光勉强勾勒出家具的轮廓,和床上那堆人形衣物沉黯的影子。
不知过了多久,在极致的寂静中,周雨似乎听到了一声极其轻微的、满足般的叹息。
很轻,很轻,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又像是直接响在她的脑海里。
然后,她看到,床上那件暗枣红色的开衫,一只空荡荡的袖子,似乎极其轻微地、不易察觉地……
动了一下。
朝着她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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