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四口人哪……一夜之间,好好的……就没了……”
一股寒气,猝不及防地窜上我的脊梁骨。死了四口人?我从未听家里提起过!太爷爷那辈?我怎么不知道?
“阿婆,你说清楚点,哪四口人?怎么回事?”
陈阿婆却猛地缩回了手,紧紧闭住嘴巴,使劲摇头,眼神慌乱,嘴里含糊嘟囔:“不能说……造孽……钟停了……要出事……要出大事了……”她不再看我,蜷缩进竹椅里,恢复成那副昏昏欲睡的样子,任凭我怎么问,也不再开口了。
我站在原地,手脚冰凉。夕阳把我和老宅的影子拉得老长,纠缠在一起,像黑色的、不祥的藤蔓。陈阿婆的话,像一颗投入死水潭的石子,激起的不是涟漪,而是深不见底的、淤泥翻涌的寒意。
老宅沉默地矗立在渐浓的暮色里,窗户黑洞洞的,像一只只盲了的眼睛。那座停在零点的钟,就在其中一只“眼睛”的后面。
我几乎是逃也似的回了老宅,砰地关上门,背靠着门板喘息。堂屋更暗了,只有窗外最后一点天光,勉强勾勒出家具的轮廓。那座钟,成了一个更加浓重、更加突兀的黑色剪影,表盘上那两根重叠的指针,似乎在幽幽反光。
不行,得弄清楚!
陈阿婆老糊涂了,话不可全信。但“死了四口人”……万一呢?万一这钟的停摆,真的关联着什么?
我打开手机的手电筒,光柱划破黑暗,落在钟上。我走近,仔细看。钟摆静静垂着,表面有氧化的暗斑。我犹豫了一下,想起太爷爷的警告,又想起陈阿婆的话。心一横,找到侧面的钥匙孔——钥匙通常就挂在钟顶一个小铜环上。摸索了一下,果然摸到一把小巧的、冰凉的黄铜钥匙。
太爷爷说不能让它准,但没说不让修吧?也许只是卡住了,上上弦就能走?只要不调准时间就行……
我颤抖着,把钥匙插进孔里。钥匙转动的感觉很涩,发出细微的“嘎吱”声,像碾过极细的砂砾。我轻轻拧了一圈,两圈……里面传来齿轮艰涩的摩擦声,似乎有什么极其沉重的东西,在被缓缓绷紧。
拧到第三圈,大约上足了弦。
我屏住呼吸,等待着。
一秒,两秒……寂静。只有我自己的心跳,在耳鼓里咚咚撞击。
就在我几乎要松口气,以为它真的彻底坏了的时候——
“铛——!”
一声沉重、洪亮、饱含着锈蚀铜铁与陈年木料震颤的钟声,猛地炸响!毫无预兆!根本不是从正常的报时点响起!
这声音如此之近,如此巨大,仿佛不是从钟壳里发出,而是直接从我的颅骨内部轰鸣!震得我脑仁发麻,眼前发黑,手机“啪”地掉在地上,光柱乱晃。
“铛——!!”
第二声接踵而至!紧随其后!
“铛——!!!”
“铛——!!!!”
一声接着一声,沉重,缓慢,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碾压般的节奏,在空旷死寂的老宅里疯狂撞击、回荡!不是整点报时的那种规律鸣响,而是一种执拗的、仿佛要敲穿时间与墙壁的、持续不断的哀鸣或咆哮!
我捂住耳朵,那钟声却像能穿透皮肉骨骼,直接锤击在灵魂上。就在这几乎要让我崩溃的震响声中,另一种声音,诡异地、清晰地,钻了进来——
是从头顶传来的。
是阁楼。
有碗筷轻轻碰撞的“叮当”声。
有木头椅子拖动摩擦地板的“吱扭”声。
有模糊的、忽高忽低的说话声,似乎是一个男人在劝酒,一个女人在低笑,还有……小孩细细的、奔跑嬉闹的声响?
甚至……我好像还闻到了炒菜的油烟气,淡淡的,夹杂着米饭蒸熟的味道……
可这怎么可能?!
阁楼!我家的阁楼!在我爹还年轻的时候,因为一次严重漏雨,发现屋顶梁柱朽坏得厉害,就彻底封死了!用木板钉死了入口,堆满了杂物,三十年来从未开启过!那上面只有灰尘、蛛网和老鼠!
哪里来的吃饭声?说笑声?哪来的人气?!
我像被冻僵了,维持着捂耳的姿势,眼睛却不由自主地瞪大,死死盯着天花板。手电筒躺在地上,光柱斜斜向上,照亮一小片布满裂纹和污渍的楼板。那上面的声音,鲜活,生动,清晰可辨,与耳边那催命般的恐怖钟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一幅无比荒诞、无比骇人的图景!
钟声还在响,一声,又一声,不知疲倦,仿佛要敲到天荒地老。阁楼上的“家宴”似乎正到热闹处,劝酒声更响了,女人的笑声尖细了些,孩子的跑动声咚咚咚,像踩在我紧绷的神经上。
就在这极致的混乱和恐惧中,我的目光,鬼使神差地,再次投向那座钟。
手机光线微弱,却能勉强看清表盘。
那两根指针……不知何时,已经解除了重叠。
它们分开了。
细长的分针,正颤抖着,极其缓慢地,向表盘右侧移动,指向了罗马数字“I”过去一点点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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