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我尝试用骨秤去称。
我将金珠放入骨质的秤盘。当我把那粒金珠放进去的瞬间,秤杆似乎极其轻微地向下沉了一微米,紧接着,一种难以形容的感觉顺着秤杆传递到我握杆的手指上——那不是简单的重量感,而是一种……“质感”的反馈?仿佛秤杆本身在“品尝”那金珠的成色、年代,甚至某种更玄乎的“价值”。
我移动骨质的秤砣。很奇怪,秤砣在与那温润骨杆摩擦时,几乎没有任何阻力,滑动极其顺滑,却又带着一种精准的阻尼感。当秤杆终于达到水平时,我看向秤砣悬挂位置对应的秤杆刻度。
那些刻度并非传统的斤两钱分,而是一些更细小、更古怪的符号,像虫书鸟篆,我一个也不认识。但在秤杆水平的那一刻,我仿佛“感觉”到了一个清晰的意念反馈:公允。
不是看到刻度,而是直接“知道”了结果。
我压下心中怪异,换上黑石。同样,放入瞬间有奇特的“质感”反馈,调整秤砣,到达平衡时,再次“感觉”到:公允。
轮到那根灰白头发。我小心翼翼地将发丝放入秤盘。发丝几乎毫无重量。但就在发丝接触骨制秤盘的刹那,异变陡生!
那杆一直冰冷的骨秤,秤杆猛地传来一阵剧烈的、灼烧般的刺痛!不是温度上的热,而是一种直刺灵魂的尖锐痛感!同时,我眼前似乎猛地一花,仿佛看到秤盘里的那根灰白头发,在无形的空气中猛地绷直,然后寸寸断裂、化为飞灰!而更深处,似乎有一个极其苍老、充满怨毒与不甘的叹息声,顺着秤杆钻进我的耳朵!
“啊!”我惊呼一声,下意识松开了手。
骨秤“啪”地一声掉在工作台上,秤盘里的那根灰白头发,好端端地躺在那里,纹丝未动。
刚才的剧痛和幻象,瞬间消失,仿佛从未发生。
我惊魂未定,看着静静躺在台上的骨秤和头发,后背冷汗涔涕。那绝不是错觉!这秤……这秤有问题!它在“称量”那根头发时,反应截然不同!那不是称重,那是在称量别的什么东西!属于那根头发主人的……某种本质?
我不敢再碰那根头发。将金珠和黑石重新放回骨盒,连同那杆邪门的骨秤,一起锁进了工具柜最底层。心里打定主意,等那老人三天后来取,原物奉还,这活儿我不接了。
当天晚上,我就开始做噩梦。梦见自己在一片无尽的灰雾中,面前悬浮着那杆骨秤。秤盘里没有东西,但秤杆却疯狂地上下摆动,无数扭曲的、我不认识的符号从秤杆上飞出来,绕着我旋转,发出尖锐的呼啸。一个声音在雾气深处反复回响:“不准……不准……偿我……公道……”
我惊醒,满身冷汗,耳边似乎还残留着那“不准”的回声。
第二天,我精神恍惚,干活频频出错,一整天都感觉被一股阴冷的视线注视着,回头看,又什么都没有。夜里,噩梦更甚,甚至梦到那杆骨秤的秤钩,钩住了我的影子,一点点往上提,我的身体也随之变轻,仿佛要飘起来。
第三天,那瘦高老人准时来了。他看起来气色比上次更差,脸色是一种不健康的青白,但眼睛却亮得吓人。
“沈师傅,秤可校准了?”他开门见山。
我把锁着的骨盒和骨秤拿出来,推还给他,硬着头皮说:“老先生,对不住,您这秤……我手艺不精,校不了。您另请高明吧。”
老人看着原封未动的骨盒和骨秤,脸色陡然一沉,那股阴冷的气息再次弥漫开来。他死死盯着我:“沈师傅,你碰了它,校了金与石,对吗?”
我心中一凛,他怎么知道?
“你既已开始,便是接了这因果。”老人声音冰冷,“如今说不校,晚了。此秤若不校准,它会一直‘惦念’着你。惦念你身上的……‘分量’。”
“你什么意思?”我又惊又怒。
“没什么意思。”老人收起骨秤和骨盒,语气放缓,却更显诡异,“沈师傅家学渊源,想必听说过‘公道秤’不止量物,也能量‘业’,量‘运’,量‘命数’吧?此秤名曰‘骨公道’,称的,就是这些无形之物。金珠是‘财帛’之标,黑石是‘灾厄’之标,那发丝……是‘寿元’之标。你既已校了前两者,感应了此秤之力,便已入了门。最后这‘寿元’之标若不校完,此秤会自行在你身上寻找‘参照’,慢慢称量你的一切……直到,找到它认为的‘公允’。”
我如遭雷击,祖父临终前模糊提起过的、一些关于古老邪秤的只言片语,猛地涌上心头。难道那些传说是真的?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想干什么?”我声音发颤。
“一个想讨回‘公道’的人。”老人眼中闪过一丝刻骨的怨毒,“有人欠了我的,我要一点不少地拿回来。沈师傅,你只是恰好有这手艺,又恰好……沾了这因果。”他逼近一步,压低声音,“三日后,子时,带上这杆秤,到城西老火葬场后墙外的乱葬岗。你会看到一座无碑的新坟。用这秤,称一称那坟里主人的‘债’,是否还清。若秤平了,你我两清。若不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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