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扶着稍稍缓过劲来的娘赶到阿婆院子时,爹和叔伯们已经站在那里了。
院子里空荡荡的。
那根晾衣绳上,什么都没有。
没有湿衣服,没有泥腥味,更没有那件蓝白校服。
只有惨白的月光,照着空空的绳子和下面干爽的地面。
阿婆坐在门槛上,低着头,像是睡着了,对我们的闯入毫无反应。
“衣服呢?我亲眼看见的!小石头的校服!就挂在那里!” 我抓着爹的胳膊,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一个叔伯用手电照了照地面,又摸了摸那根晾衣绳,干干的,什么痕迹都没有。
“孩子,” 另一个叔伯叹了口气,拍了拍我的肩膀,眼神里带着同情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回避,“是不是……太想小石头,看花眼了?”
“不可能!” 我几乎是在尖叫,“我看得清清楚楚!那校服还在滴水!”
爹的脸色铁青,他走到阿婆面前,哑着嗓子问:“阿婆,你……你刚才是不是晾衣服了?看见一件小孩子的校服没?”
阿婆缓缓抬起头,那双瞎眼茫然地“望”着前方,嘴角往下耷拉着,喃喃道:“等我娃儿回来……衣服湿了……过河冷啊……”
她翻来覆去就是这几句。
搜寻又持续了两天,依然毫无所获。村里人看我们家的眼神,除了同情,更多了些别的东西。没人相信我的话,都认定我是悲伤过度产生了幻觉。
只有我知道,那不是幻觉。
第五天夜里,我又梦见了那根晾衣绳,那件滴水的蓝白校服。我猛地惊醒,心脏狂跳,一种强烈的直觉驱使着我,让我再次悄悄溜向村尾。
月光比那晚更黯淡了些,云层很厚,四下里影影绰绰。
阿婆的院子里,又有动静。
这一次,我没有靠近,只是远远地、死死地盯着。
晾衣绳上,又挂满了湿漉漉的衣服,在昏暗的月光下像一排吊死的幽魂。那熟悉的、令人作呕的泥腥味,即使隔了一段距离,依旧隐隐可闻。
我的目光疯狂地在那排衣服上搜寻。
没有……没有那件蓝白校服……
就在我稍微松了口气,怀疑自己是否真的看错时,我的视线猛地顿住了,凝固在了晾衣绳的尽头,最靠近老槐树树干的那一小段空位上。
那里,月光几乎照不到,一团浓重的阴影里。
隐隐约约,好像……挂着一个更小的,更瘦弱的……人形的轮廓。
像是一个孩子的背影,背对着我,湿透的头发紧贴着小小的头颅,水珠正顺着发梢、衣角,一滴,一滴,无声地渗入树下那片深色的泥土里。
它一动不动。
仿佛已经在那里挂了很久,很久。
阿婆没有在晾衣服,她就站在院子中央,面对着那个小小的轮廓,灰白的瞎眼似乎正“看”着它。
夜风吹过,老槐树的叶子沙沙作响。
我仿佛听到,风里夹杂着一丝极其微弱,像是从水底传来的,孩子呜咽的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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