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背上那块癣,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
祖母说,这叫“蛇鳞癍”,是我们老陈家的男人逃不掉的宿命。太爷爷有,爷爷有,父亲有,如今,也轮到我了。
它不痛不痒,只是难看。位于我右侧肩胛骨下方,巴掌大小一块,皮肤粗糙干硬,呈现出一种暗淡的灰褐色,上面布满了细密的、类似蛇腹的网状纹路。夏天不敢穿背心,游泳更是奢望。为此,我从小没少受同龄人嘲笑。
现代医学管这叫“某种先天性角化异常”,开了各种药膏,吃了无数药片,钱花了不少,那块癍却像长在了魂儿上,纹丝不动。
父亲在我十岁那年去世,不是因为这癍,是车祸。他走之前,神志已经不太清醒,却总反复念叨一句话,眼神里带着我那时无法理解的恐惧:“……时辰快到了……它们要来了……”
“它们”是谁?没人告诉我。
母亲对此讳莫如深,只是更加细心地为我涂抹一种深褐色的、气味刺鼻的药膏。那是祖母按祖传方子配的,据说能“安抚”它。确实,每次涂完,那块皮肤会有短暂的温热感,仿佛下面有什么东西被暂时哄睡了过去。
直到我大学毕业,留在了省城工作。远离了老家,那药膏也用完了,背上的癍似乎并无变化,我便渐渐将它抛在了脑后。城市生活光鲜亮丽,我交了女朋友,努力工作,试图将自己与那个带着诡异遗传病的家族割裂开来。
变化发生在我二十五岁生日那天。
凌晨,我被一阵剧烈的瘙痒惊醒。不是皮肤表面的痒,那感觉源自骨头缝里,像有无数细小的虫子在骨髓深处蠕动、啃噬。
我反手去抓,指尖触到背上的“蛇鳞癍”,猛地缩了回来——那块地方的皮肤,变得滚烫!而且触感更加坚硬、粗糙,那些网状纹路仿佛凸起了几分!
我冲进浴室,扭身对着镜子照。
镜子里的景象让我头皮发麻。
那块灰褐色的癍,颜色似乎加深了,边缘泛起一种不祥的暗红色。最诡异的是,那些细密的纹路,此刻看起来……更像一片片紧密排列的、即将翻翘起来的鳞片!
剧烈的瘙痒再次袭来,这一次还夹杂着一种轻微的、撕裂般的疼痛。
我慌了神,跑去医院。医生看了看,依旧说是角化异常,可能伴有轻微炎症,开了更强的激素药膏和止痒药。
药膏涂上去,冰凉暂时压下了灼热,但瘙痒和疼痛依旧在深处持续,像阴燃的火。止痒药吃下去,只能换来几个小时的昏沉睡眠。
更可怕的是,我开始做噩梦。
梦里,我总是置身于一个阴暗潮湿的地方,像是山洞,又像是废弃的宅院。我匍匐在地上,感觉自己的背部异常沉重、僵硬。周围有无数的嘶嘶声,像是蛇群,又像是某种更粘稠、更恶毒的低语。
醒来后,那嘶嘶声仿佛还在耳边回荡,背上的癍则传来一阵阵麻木的胀痛。
我打电话给母亲,支支吾吾地问起这“蛇鳞癍”的事。母亲在电话那头沉默了许久,最后只是带着哭腔说:“儿啊……那是咱家的‘债’……你……你回来一趟吧,让你奶奶跟你说。”
债?什么债?
一种强烈的不安攫住了我。我请了假,连夜坐火车赶回老家。
老家还是那个灰扑扑的北方村庄,弥漫着土腥气和陈旧时光的味道。祖母更老了,干瘦得像一截枯柴,坐在炕上,眼神浑浊,看到我,她伸出树皮般的手摸了摸我的脸,叹了口气:“到底……还是发作了。”
“奶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爸临走前说的‘它们’是谁?我们家到底欠了什么债?”我急切地问。
祖母示意母亲关紧门窗,昏暗的屋子里,只有我们三人。她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恐惧,开始讲述一段被刻意遗忘的家族秘辛。
那还是清末的时候,我们陈家祖上,不是庄稼人,是干“憋宝”的。说白了,就是专门寻找那些有灵性的、成了精怪的东西,用特殊手段夺取其内丹或本体,用来谋利或是炼制邪门的物件。
“你太爷爷的爷爷,陈老鼐,是那时候最有名的‘憋宝人’。”祖母的声音低沉而沙哑,“他盯上了一条快要化蛟的‘地龙’。”
“地龙?”
“就是得了造化、活了不知多少年头的巨蟒。”祖母脸上露出敬畏与恐惧交织的神色,“那地龙盘踞在咱们村后山的黑龙潭底下,据说已经修出了灵智,头顶都鼓起包了,再熬过几次雷劫,就能腾空化蛟。”
陈老鼐带着几个胆大的族人,用了极其阴毒的法子——先用污血和符咒污染了潭水,削弱地龙,再用浸泡过黑狗血、刻满了镇邪符文的铁链,趁地龙虚弱时,硬生生将其锁住,剥皮抽筋,取了它的“蛟珠”和一身宝血鳞甲。
“那地龙死前,用最后一点灵性,对着咱们陈家人下了血咒。”祖母的声音抖得厉害,“它诅咒陈氏血脉,世代男丁,身负蛇鳞,形同异类,受尽折磨。并且……在血脉者二十五岁之后,诅咒彻底苏醒,‘鳞片’会逐渐活化,最终……将人拖入‘蜕皮’的深渊,变成……变成不人不鬼的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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