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十张,或许上百张不同年纪的“奶奶”,挤在那一口小小的樟木箱里,透过箱盖的缝隙,齐刷刷地,对着阁楼外的我,咧着同样诡异、同样标准的笑容。
刮挠声不知何时停止了。
阁楼里死寂一片。
只有那道箱盖的缝隙,黑黢黢地敞开着,像一只嘲弄的眼睛。
我浑身冰凉,四肢百骸都僵死了,连动弹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极致的恐惧攫住了我,大脑一片空白。
就在这时,离缝隙最近的那张、看起来最年轻的“奶奶”照片,她的眼珠,极其细微地,动了一下。
冰冷的、毫无生气的目光,穿透黑暗和距离,准确地“钉”在了我的脸上。
我甚至能感觉到那目光的实质,像两根冰针,刺入我的眼眶。
“嗬……”
一声极轻极缓的、带着满足叹息意味的吐气声,仿佛直接响在我的脑海里。
我再也无法承受,喉咙里发出一声被扼住般的呜咽,连滚带爬地从阁楼口跌下,也顾不得木梯发出的巨响,发疯似的冲回自己房间,用被子蒙住头,整个人蜷缩成一团,抖得像秋风中的最后一片叶子。
那一晚剩下的时间,我是怎么熬过去的,已经完全记不清了。只知道天亮时,我浑身都被冷汗浸透,嘴唇被自己咬出了血,脑子里反复回荡着那密密麻麻的诡异笑容和那声满足的叹息。
我不敢对任何人说起这件事。父母早已过世,村里唯一的远房叔伯只会觉得我中了邪,或者守灵魇着了。
可有些事情,一旦看见了,就再也无法当作没发生。
那把老铜钥匙,被我藏在贴身的衣袋里,像一块永不融化的冰,时刻提醒着我阁楼上的恐怖。
日子仿佛恢复了平静。但只有我知道,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我开始频繁地做噩梦。梦里,无数个穿着不同衣服的“奶奶”从樟木箱里爬出来,围着我,咧着那张一模一样的诡异笑脸,伸出枯瘦的手来抓我。她们不说话,只是笑,那无声的笑容比任何尖叫都令人毛骨悚然。
更可怕的是,醒来后,我偶尔会在枕边,闻到一股极其淡的、像是旧相纸和樟木混合的、带着尘土味的特殊气味。
我开始害怕照镜子。每次看向镜中的自己,都会产生一种莫名的恐慌,生怕镜子里的人,会突然对我咧开一个熟悉的、僵硬的笑容。
我变得疑神疑鬼,总觉得暗处有眼睛在盯着我。尤其是晚上,老宅里任何一点细微的声响,都能让我惊跳起来。
我试图逃离。可每次下定决心要离开这栋老宅,总会发生点什么事绊住脚步。不是突然生病,就是唯一的远房叔伯恰好来访,或者是一场毫无预兆的、阻隔山路的大雨。
仿佛有无数无形的丝线,将我牢牢地捆在了这里,捆在了那口樟木箱的阴影之下。
直到有一天,我在收拾奶奶遗物时,无意中在她那件压箱底的、从未见她穿过的绛紫色缎面袄子的内衬口袋里,摸到了一小卷硬物。
是一卷用油纸仔细包裹、用红绳系着的底片。
老式的,胶卷底片。
我的心猛地一跳,一种不祥的预感如同毒蛇般缠绕上来。
我颤抖着手,走到窗边,对着光,展开那卷小小的、边缘有些脆化的底片。
光线透过那些深浅不一的灰色块,勉强能辨认出上面的影像。
不是一个人。
是很多人。不同的穿着,不同的年纪,不同的背景。
但她们,全都摆着同一个姿势——正对“镜头”,咧着嘴,露出那种标准的、诡异的、令人不寒而栗的笑容!
而其中一张底片上,那模糊的轮廓,那五官……
分明是……年轻时的奶奶!
不,不止!
我手指哆嗦着,仔细辨认着其他底片上那些模糊的面容。
其中几张,我依稀辨认出,似乎是村里早就过世的几个老人年轻时的模样!还有一张,那眉眼……竟与我记忆中早已模糊的、早夭的姑姑有几分相似!
一股寒气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
这口樟木箱,这些照片……它们吞噬的,不止是奶奶?!
那些照片,那些诡异的笑容,难道都是……
一个可怕到让我灵魂战栗的猜想,如同惊雷般在脑海中炸响。
这些照片,根本不是什么留念。
它们是……“替代品”?或者说,是被那口箱子,被某种无法理解的存在,“捕获”下来的影像?而照片上的人,或许早就……
奶奶临终前那恐惧到极点的眼神,那句“看了就回不来了”,原来……是这个意思!
回不来的,不是人,是……“存在”本身?是被那诡异的笑容所取代?
那晚阁楼上,箱盖自己掀开,让我看到里面的景象,难道不是意外?而是……某种“挑选”或者“标记”的过程?
我就是下一个目标?!
这个念头如同冰锥,狠狠刺入我的心脏。
我猛地抬头,望向阁楼的方向,巨大的恐惧和一种被愚弄、被围猎的愤怒交织在一起,几乎让我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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