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祖训,我该把这幅画藏进阁楼。但我看着画中那双过于“真实”的眼睛,心里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我鬼使神差地将画从画架上取下,卷了起来,没有放进阁楼,而是塞进了我衣柜最深的角落。
做完这一切,强烈的疲惫感袭来,我倒在床上,几乎是立刻昏睡过去。
第二天醒来,已是日上三竿。我想起昨晚的经历,恍如隔世。冲到镜前,眉间那粒痣恢复了平时的淡粉色,仿佛昨夜那骇人的殷红只是一场噩梦。
我松了口气,看来祖训完成了,也没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
日子似乎恢复了平静。我找到了一份不错的工作,开始了新的生活。
但渐渐地,我发现了一些不对劲。
我的记忆力开始变差,经常丢三落四,有时甚至会忘记几分钟前说过的话。对很多事情也提不起兴趣,情绪变得淡漠。照镜子时,总觉得镜中的自己眼神有些呆滞,少了以往的灵动。
更诡异的是,我放在衣柜里的那幅自画像。
起初我只是偶尔能闻到从衣柜缝隙里飘出的、那股辰砂的腥气。后来,我夜里开始听到一种极其细微的、像是纸张摩擦的声音,源头就在衣柜方向。
有一天,我实在按捺不住好奇心,趁着白天,打开了衣柜。
那幅画依旧卷着,安静地躺在角落。但我注意到,绑着画轴的丝线,似乎松了一些。我颤抖着手,将画缓缓展开。
只看了一眼,我就像被施了定身咒,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画还是那幅画,但画中人的神态,变了!
原本那双带着哀怨和贪婪的眼睛,此刻竟然……多了几分神采!那嘴角,也比我记忆中更上扬了一些,形成了一个极其细微的、透着满足和……狡黠的弧度!
仿佛画中人,正在一点点地,“活”过来!
而与之相对的,是我感觉自己似乎又疲惫了几分,脑子里空荡荡的。
一个可怕的念头闪电般击中了我的大脑!
祖训要求将画像藏于阁楼,是不是就是一种封印?而我,因为恐惧,没有把它放进阁楼,而是放在了离我最近的衣柜里!
这画……它在吸取我的“生气”!它在借助我的生命力,滋养它自身!
我吓得魂飞魄散,抓起那幅画就想把它扔进阁楼。然而,就在我触碰到画布的瞬间,一股冰冷的、带着强烈抗拒意识的寒意顺着指尖猛地窜入我的身体!同时,一个尖锐又充满怨恨的女声,直接在我脑海里炸开:
“不——!放我出去!我要……活!”
我惨叫一声,松开了手,画轴掉落在地,滚动着摊开。画中那双眼睛,此刻正死死地、充满恶意地瞪着我!那眉间的朱砂,红得仿佛要燃烧起来!
我连滚爬爬地逃出房间,巨大的恐惧几乎让我窒息。我明白了,全都明白了!
什么祖传朱砂,什么自画像保平安!这根本就是一个延续了不知道多少代的可怕诅咒!那眉间的朱砂痣,就是一个标记,一个通道!每一代苏家女子,在二十岁那年,都要用自己的生命精气,去滋养画中这个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存在”!阁楼,或许能削弱这种吸取,而我,却愚蠢地将它放在了身边!
现在,它已经变得足够强大,开始反抗了!
我该怎么办?毁了这幅画?可那个脑海里的声音和那股冰冷的抗拒意识告诉我,强行毁画,可能会引来更可怕的反噬!
母亲!对,找母亲!
我语无伦次地给母亲打电话,哭诉着这一切。电话那头,母亲沉默了良久,才发出一声长长的、充满疲惫和悲哀的叹息。
“晚晚……到底……还是没能躲过去……”母亲的声音带着哭腔,“那画里的……是祖上那位点痣成画的姑婆……她用自己的魂和后世女子的生气,维系着一种不生不死的状态……我们……我们都是她的‘画皮’……”
“没有办法了吗?妈!救救我!”我绝望地哭喊。
“……也许……还有一个办法……”母亲的声音颤抖着,“烧了它……在正午阳气最盛的时候,用桃木枝……连同那盒辰砂……一起烧掉……但是……但是代价……”
母亲的话没说完,电话信号突然变得极差,刺耳的杂音淹没了她的声音,随后便断了线。我再打过去,已是无法接通。
正午!桃木枝!辰砂!
我看着窗外,此刻已是下午,今天来不及了。我必须熬过这个晚上!
我翻箱倒柜,找到一把小时候玩的桃木剑,紧紧攥在手里,又用朱砂在卧室门和窗上胡乱画了些自己也不懂的符号。我把那幅重新卷好的画放在客厅中央,周围撒上盐巴。
夜幕降临。
屋子里死一般寂静。我蜷缩在卧室床上,桃木剑横在胸前,心脏狂跳。
“嗒……嗒……嗒……”
深夜,那熟悉的、纸张摩擦的声音又响了起来,这一次,不是在衣柜方向,而是在……客厅!而且,声音越来越近,仿佛那卷画轴,正在自己滚动,朝着我的卧室门而来!
“吱嘎——”
卧室的门把手,被轻轻转动了一下。
我吓得屏住呼吸。
门外,响起了轻微的、指甲刮挠门板的声音。
然后,是一个我熟悉到骨子里,却又冰冷僵硬没有丝毫温度的声音,透过门板,幽幽地传了进来,带着一丝令人毛骨悚然的渴望:
“我的……皮……还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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