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炜觉得自己快死了。
不是修辞手法，是真真切切地，感觉生命像沙漏里的沙，正无可挽回地往下掉。医生说他是罕见的基因缺陷导致的早衰症，器官功能正以常人数倍的速度衰竭，现代医学束手无策，只给了他一个冰冷的预期：最多还有一年。
他才二十八岁，事业刚有起色，人生本该铺陈开绚烂的画卷，却被判了死刑。他不甘心，疯了一样在网上搜索一切可能与“续命”、“长生”、“逆转衰老”相关的信息，无论听起来多么荒诞不经。
起初是正规的科研进展、基因疗法，然后是各种养生秘术、偏方古法，最后沦落到浏览神秘学论坛、地下医疗黑市。他像个溺水的人，拼命想抓住任何一根可能的稻草，哪怕那稻草通往更深的地狱。
就是在这样一个充斥着各种诡异帖子和广告的深夜，他的手机屏幕突然自动亮起，弹出一个设计极其简洁、甚至有些粗糙的APP安装界面。没有名称，只有一个奇怪的、像是无数线条缠绕成的灰色图标，下面有一行小字：
【精准生命优化算法，为您量身定制续命方案。是/否 安装？】
林炜皱了皱眉，第一反应是病毒或者恶意软件。他试图关掉这个界面，却发现返回键和home键都失灵了，屏幕被牢牢锁定在这个选择上。那种蛮横的、不容拒绝的姿态，透着一种诡异的非人性化。
鬼使神差地，或许是绝望压倒了理智，他点了“是”。
APP瞬间安装完成，图标安静地躺在他的手机桌面上，名称只有一个字：【算】。
点开【算】，界面同样简洁到近乎简陋。没有注册，没有登录，没有隐私协议。只有一个输入框，上面写着：“请输入您当前的核心诉求（限10字内）。”
林炜犹豫了一下，输入：“我想活下去。”
点击提交。
屏幕暗了下去，几秒钟后，浮现出一行新的白色文字：
【收到诉求：生存。生命体征数据采集中……】
几乎同时，林炜感到手机微微发热，似乎有某种无形的波动扫过他的身体。紧接着，手机连接的健康手环轻微震动了一下。
【数据采集完成。生命剩余估算：347天6小时12分。算法优化启动……】
林炜心脏狂跳，这APP怎么会知道他精确到小时的剩余生命？他甚至没给它任何权限！
【初始优化方案生成中……请于明日凌晨5:47分，前往城西旧货市场，在第三个摊位，购买摊主右手边倒数第二件商品。注意：必须准时，必须购买指定商品。】
下面再没有其他说明，也没有任何关于这方案如何能“续命”的解释。
林炜盯着那行字，只觉得荒谬透顶。一个来路不明的APP，让他凌晨去旧货市场买一件莫名其妙的东西，就能续命？这比他之前看过的任何偏方都更像骗局。
他卸载了【算】APP。
操作很顺利，图标消失了。
然而，第二天凌晨，林炜在一种难以言喻的焦躁中醒来。一看时间，刚好5点30分。那个APP的指令像魔咒一样在他脑海里盘旋。去，还是不去？
理智告诉他这很愚蠢。但一种更深层的、对死亡的恐惧，驱使着他。万一呢？万一有一丝可能呢？
他最终还是开车去了城西旧货市场。天光未亮，市场里只有零星几个摊位亮着灯，显得鬼影幢幢。他找到第三个摊位，摊主是个打着哈欠的老头。他看向摊主右手边，那里堆着一堆破旧的收音机、老式钟表之类的杂物。倒数第二件，是一个蒙着厚厚灰尘的、巴掌大的黑色木雕，雕刻的是一种他从未见过的、形态扭曲的鸟类，眼睛是两颗暗淡的红色石子。
时间指向5：47分。
“这个，多少钱？”林炜指着那木雕问。
老头瞥了一眼，懒洋洋地说：“五十。”
林炜付了钱，拿起那个入手冰凉、带着陈腐气味的木雕，心里充满了自我怀疑和一种上当受骗的感觉。这玩意儿能续命？
就在他转身离开的瞬间，手机在他口袋里震动了一下。他拿出来，震惊地发现，那个被他卸载的【算】APP，图标赫然又出现在桌面上！
它自动重新安装了！
点开，界面更新：
【初始任务完成。生命能量微弱汲取成功。生命剩余估算更新：347天7小时01分。】
增加了……49分钟？
林炜死死盯着那个数字，呼吸骤然急促。不是因为增加了不到一小时的寿命，而是因为——它验证了！这个诡异的APP，它真的能……干涉生命？！
他拿着那个丑陋的木雕，站在清晨寒冷的街头，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这不再是荒谬，而是某种他无法理解的、令人恐惧的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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