狭窄的通道曲折向下,坡度越来越陡,湿滑的岩壁上凝结着冰冷的露珠,空气越发潮湿,水汽弥漫,还夹杂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混合了水腥、铁锈与陈旧尘埃的复杂气味。身后追兵的声响在密闭环境中被放大,如同附骨之蛆,紧咬不放。
陈默背着苏柒柒,感觉自己的体力正在被伤势和黑暗快速消磨。怀中赤珏散发出稳定的温热感,似乎在微弱地呼应着什么。荆十三娘紧随其后,断臂虽已固定,但每一次颠簸都让她脸色更白一分,小银则尽职地在前方探路,碧绿的眼眸在黑暗中如同两点鬼火。
妖虎烈风的状态最为糟糕,它庞大的身躯在狭窄通道中磕磕绊绊,发出沉重的喘息和压抑的痛哼,体内那两股力量的拉锯战似乎因为环境变化和持续奔逃而变得激烈,眼中清明与混乱交替闪烁的频率越来越快。
“前面有光!还有水声!”荆十三娘忽然低呼。
果然,通道前方隐约透出幽暗的、并非火光或灵光的惨淡光亮,同时传来哗啦啦的流水声,声音沉闷,仿佛在地下深处回荡。
众人加快脚步,转过最后一个弯角,眼前豁然开朗,却又陷入更深的震撼与茫然。
通道尽头,是一个巨大无比的地下溶洞穹顶,高不见顶,无数散发着惨淡磷光的奇异苔藓或菌类附着在洞顶和岩壁上,提供了唯一的光源。下方,一条宽逾十丈的暗河横亘在前,河水并非清澈,而是呈现出一种粘稠的、仿佛融化了沥青般的漆黑色,无声而迅疾地奔流向溶洞深处未知的黑暗。河水表面不时冒起几个气泡,破裂时散发出淡淡的、带着硫磺和腐败气息的灰雾。
而河对岸,景象更是诡异。
那是一片倾斜插入暗河边缘、仿佛被巨力从某个整体上撕裂下来的建筑群碎片!断壁残垣依稀可见古老的、非如今修真界流行的建筑风格,粗犷、宏大,多以某种黑色的巨石垒砌,上面雕刻着早已模糊的、仿佛描绘星辰运转、巨龙腾空或祭祀场景的壁画与符文。一些残破的石柱斜插在岸边或浅水中,更多破碎的建筑构件半掩在黑色的淤泥和河水中,一直延伸到视野尽头的黑暗里。整片遗迹都笼罩在一层稀薄的、仿佛灰烬般的雾霭中,死寂、破败,却又散发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古老与沧桑。
“这是……坠龙涧下的遗迹碎片?”荆十三娘面具后的眼睛瞪大,“看这风格和残留的波动……绝对上古无疑!甚至可能比那龙骸的年代更久远!这里难道才是真正的‘坠龙遗藏’入口所在?”
陈默没有立刻回答,他警惕地扫视着暗河。河水看似平静,但系统给出了强烈的警告:【警告!检测到超高浓度惰性阴煞与未知生物活性反应混合水体!具有强烈腐蚀性、沉溺性及精神干扰特性!不建议直接接触或渡河!】
直接游过去或飞过去都是找死。这暗河本身就是一道天堑。
“必须找到渡河的方法,而且要快。”陈默看向身后通道,追兵的声音已经很近了,“荆执事,你和小银能探查一下附近,看看有没有桥梁、绳索,或者其他可以利用的东西吗?任何能帮助过河的东西都行!”
荆十三娘点头,带着小银快速沿着河岸向两侧探查。陈默则将苏柒柒小心放靠在岸边一块相对干燥的巨石后,自己也抓紧时间调息,同时观察对岸遗迹,试图寻找可能的落脚点或路径。
妖虎烈风趴在河边,虚弱地将头埋入前爪,喉咙里发出痛苦的咕噜声,它似乎对暗河的气息既厌恶又有些……莫名的渴望?
很快,荆十三娘回来了,脸色难看:“两边都看了,没有现成的路。这河岸两边都是陡峭光滑的岩壁,水下情况不明。不过……”她指了指斜上方,“溶洞顶上垂下来一些很粗的、像是某种古藤化石的东西,一直垂到河面附近,但离对岸还有一段距离。而且那些东西……感觉不太对劲。”
陈默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一些水桶粗细、呈现出石质灰白光泽的条状物从洞顶垂下,深入暗河之中,随着水流微微晃动。仔细看,这些“古藤”表面布满了细密的、仿佛鳞片般的纹路。
“不是藤蔓……”陈默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
就在这时,身后通道口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和人声!
“他们在这里!”
“堵住出口!”
“烈风!我的烈风!”柳青青凄厉的呼喊。
只见通道口人影憧憧,两名影枭杀手率先冲出,眼神冰冷地锁定了陈默等人。紧接着是柳青青和那两名妖族大汉,虎妖目光第一时间就落在了岸边的妖虎烈风身上,眼中闪过一丝痛惜和暴怒。最后,是另外两个穿着普通但气息凝练的陌生修士,眼神警惕地扫视着暗河和对岸遗迹,显然也在打着自己的算盘。
三方势力,终于在这暗河岸边,将陈默等人堵住了!
“把赤珏和烈风交出来!饶你们不死!”虎妖大步上前,声如闷雷,筑基期的妖气毫无保留地释放出来,压迫感十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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