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猿径,名副其实。狭窄处仅容一人侧身而过,宽阔处也不过三尺,且布满湿滑的暗绿色苔藓和尖锐的碎石。一侧是冰冷湿滑的嶙峋岩壁,另一侧则是深不见底、雾气翻涌的幽暗深渊。阴冷的罡风顺着地裂倒灌上来,发出呜呜的怪响,仿佛无数亡魂在耳边哭泣。
荆十三娘和她的碧眼银鬃豹“小银”打头阵。小银似乎天生适应这种复杂地形,轻盈地在湿滑石径上跳跃,偶尔用爪子扣住岩壁缝隙,稳住身形,碧绿的眼眸在昏暗中闪烁着警惕的光芒,充当着最优秀的斥候。荆十三娘则步履轻盈,手中那根翠绿藤鞭时而如灵蛇般探出,缠住前方突出的岩石借力,时而警惕地扫过雾气弥漫的侧方。
陈默与苏柒柒跟在后方数丈处。陈默肉身筑基,下盘稳固,灵力暗运足底,每一步都踏得沉稳。苏柒柒则颇为艰难,她身体本就虚弱,又背着那柄分量不轻的废剑,在湿滑陡峭的小径上走得摇摇晃晃,若非陈默不时暗中以灵力托扶,恐怕早已失足。
“啧,陈坊主倒是怜香惜玉。”前方的荆十三娘头也不回,声音里带着一丝戏谑,“不过,这位姐姐的状态,真的能撑到涧底吗?下面的阴煞可比这里浓郁十倍不止。”
苏柒柒冷冷地瞥了一眼她的背影,没有回应,只是咬牙跟上。她体内的“共生锚点”在越来越浓郁的阴煞之气侵蚀下,确实传来阵阵隐痛和不稳定感,维生框架的运转也略显滞涩。她只能不断默念陈默传授的、源自系统的微弱稳定口诀,同时将更多心神放在脚下。
“不劳荆执事费心。”陈默淡淡回道,目光却锐利地扫视着周围环境。系统虽然没有直接预警,但他的神识和常年养成的谨慎,让他时刻保持着最高警惕。
下行约莫一炷香时间,前方传来小银一声低低的、带着警告意味的呜咽。荆十三娘立刻抬手示意停下。
只见前方小径的一段,笼罩在一层淡淡的、仿佛彩霞般瑰丽却令人不安的七色薄雾之中。雾气凝而不散,缓缓流动,将路径和旁边的岩壁都染上了迷幻的色彩。空气中飘来一丝甜腻的异香,吸入鼻中,竟让人有些头晕目眩,灵力运转也微微受阻。
“蚀骨绮罗瘴!”荆十三娘面具下的声音带上了一丝凝重,“这东西麻烦,无形无质,专蚀灵力与血肉,吸入过多,金丹以下修士都扛不住,会慢慢化为脓血。看这浓度和范围,应该是常年积聚在此处的一个瘴气眼。”
“有办法通过吗?”陈默皱眉。绕路几乎不可能,两侧不是岩壁就是深渊。
“有。”荆十三娘从怀中取出一个玉瓶,倒出三粒碧绿色的丹药,自己服下一粒,又抛给陈默两粒,“‘清瘴丹’,能暂时抵御瘴气侵蚀,但效果只有半个时辰。通过这段瘴区,以我们的速度,大概需要一盏茶时间。丹药刚好够用,但过去之后,必须立刻调息,驱除可能侵入的残瘴。”
陈默接过丹药,系统快速扫描:【清瘴丹(中品),成分分析……具备一定抗毒、清心、固元效果,对中等浓度蚀骨绮罗瘴有临时防护作用,评价:可用。】
他将其中一粒递给苏柒柒。苏柒柒服下后,果然感觉那股甜腻带来的眩晕感减轻不少。
“跟紧我,不要动用太多灵力,尽量闭住呼吸,以灵力内循环支撑。”荆十三娘叮嘱一句,率先踏入七彩薄雾之中。小银紧随其后,它的皮毛似乎也泛起一层微不可察的灵光,对瘴气有一定抵抗力。
陈默与苏柒柒也立刻跟进。
一进入瘴气范围,那甜腻气息顿时浓郁了数倍,即使服用了清瘴丹,依旧能感觉到丝丝缕缕阴寒邪异的气息试图穿透皮肤和护体灵光。四周的景物在七彩薄雾中扭曲变形,岩壁仿佛在蠕动,脚下的路也似乎变得柔软起伏,干扰着人的方向和感知。
更麻烦的是,这瘴气中似乎还混杂着某种能引动心魔的低语,修为最低、心神消耗最大的苏柒柒首当其冲。她眼前开始出现重重幻影,有师门长辈冷漠的斥责,有同门背叛时狰狞的嘴脸,有修为被废、容貌被毁时的无边痛苦与绝望……这些被她强行压抑的记忆碎片,在瘴气的影响下纷纷涌现,冲击着她脆弱的意识防线。
她闷哼一声,脚步踉跄,气息顿时紊乱,脸色在面纱下变得煞白,额角渗出冷汗。
“紧守心神!都是幻象!”陈默低喝一声,一手扶住她的胳膊,同时分出一缕温和却坚定的神识,如同清泉般注入苏柒柒混乱的识海,辅助她稳定那摇摇欲坠的“锚点”。
苏柒柒浑身一震,冰眸中闪过一丝挣扎,随即在陈默的帮助下,强行将那些幻象压下,重新聚焦于脚下。
前方的荆十三娘似乎察觉到了后方的动静,但并未回头,只是脚步放慢了些许。
就在这时,异变再生!
左侧浓重的七彩瘴气突然剧烈翻滚,一道黑影如同箭矢般从中激射而出,直扑队伍中间的苏柒柒!那是一只通体漆黑、形如蜘蛛但只有四条细长节肢、头部却长着一张扭曲人脸的怪物!“人面瘴蛛”,蚀骨绮罗瘴中滋生的伴生邪物,以瘴气为食,擅长隐匿偷袭,口器能喷吐腐蚀性极强的毒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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