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禄的话语如同冰锥，带着不容置疑的审问意味，两名炼气大圆满老者的气机更是如同铁索，牢牢锁定了陈默周周的空间。
寻常炼气修士，在这等阵仗下恐怕早已腿软。但陈默只是微微抬了抬眼皮，脸上那丝恰到好处的疑惑未曾散去，反而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林管事此言，恕陈某听不明白了。”陈默轻轻掸了掸袖口并不存在的灰尘，语气带着一丝无辜，“我铁拳门炼器坊，做的就是些粗浅的微型阵法生意，来来往往的客人不少，皆是银货两讫，从不过问客人私事。至于记录嘛……”
他顿了顿，看向柜台后的张衍。张衍会意，连忙抱出一本厚厚的、封面油腻的账册，小跑过来，恭敬地递给林禄。
“这便是本坊所有的出货记录了，林管事尽管查看。”陈默做了个请的手势。
林禄眉头微皱，接过账册快速翻阅。账册上密密麻麻记载着某年某月某日，售出聚灵阵盘几个，防御阵符几枚，收入灵石几何，字迹工整，条目清晰。偶有“特殊定制”项，也只写着“定制聚灵阵盘（变体）”、“定制防御阵符（加固）”等模糊字样，后面跟着一个远高于普通货品的价格，至于定制人信息，一概没有。
这账册干净得过分，也敷衍得过分。
“陈坊主，这是在戏耍林某吗？”林禄合上账册，脸色沉了下来，“这上面语焉不详，如何能证明此物非你这里流出？又或者，贵坊还有一本……暗账？”
“林管事说笑了。”陈默笑容不变，眼神却淡了下来，“小本生意，糊口而已，哪有精力做两本账？至于证明……”他指了指老者手中那块破损阵盘，“林管事既然认定此物出自我坊，想必是请高人鉴定过，看出了些我铁拳门阵法的独到之处？既如此，何不请那位高人出来，与陈某当面论一论，这阵盘之上，究竟有何处纹路、何种手法，能独一无二地指向我铁拳门？”
他这话反击得极为巧妙。铁拳门的阵法“独到之处”经过流言渲染和徐渊试探，已经半公开。但具体到每一处阵纹细节，是否真的独一无二、无法模仿？林家请的鉴定者，敢站出来当着原主的面指认吗？就算敢，陈默也有信心凭借系统赋予的理解，在技术细节上把对方驳得体无完肤，甚至反咬一口对方诬陷。
林禄一时语塞。他们确实请了城内一位对阵法颇有研究的客卿看过，客卿只说了句“手法精奇，优化思路迥异常规，疑似与近期传闻中的铁拳门路数相近”，但绝不敢打包票说一定就是。毕竟，谁能保证没有第二个掌握了类似技巧的阵法师？
陈默趁热打铁，语气转冷：“我铁拳门虽初来乍到，却也是正经生意人，讲究诚信为本。林管事无凭无据，深夜带人上门，持一破损之物，便欲行问罪之事……莫非是觉得我铁拳门好欺？还是说，落霞城林家的规矩，便是可以随意污蔑、胁迫城中商户？”
他话语中带上了灵压，虽然不强，却凝练锋锐，如同无形的针，刺得林禄身后两名老者气息一滞。同时，他暗中通过系统，向张衍下达了指令。
柜台后的张衍，立刻按照“第三方案”，悄悄激活了店内几个不起眼角落新布置的【微型幻雾阵】和经过改良的【微型预警阵】。霎时间，店内光线似乎扭曲了一下，空气变得微微粘稠，一股若有若无、难以捕捉的阵法波动悄然弥漫开来，仿佛暗处有无数眼睛正在睁开。
林禄身为筑基修士，感知更为敏锐，立刻察觉到了店内环境微妙的变化！他心中一惊：这阵法波动虽然微弱，但层次不低，而且与那破损阵盘的气息隐隐有同源之感！更关键的是，这阵法布置得无声无息，他竟然没发现是何时启动的！难道这店内还暗藏了更高级的阵法？这姓陈的果然不简单！
他原以为对方只是个有点技术的散修，凭林家威势足以压服，套出情报后或收编或灭口。但现在看来，对方不仅技术诡异，底气也足，这店面恐怕是个龙潭虎穴！
想到关于“上古传承”和“神秘筑基前辈”的流言，林禄心中忌惮更深。家主给他的命令是查清来源，尽量收服或控制，避免打草惊蛇，引起其他两家注意。若在此硬碰硬，即便能拿下对方，损失恐怕不小，消息也必然泄露。
心思电转间，林禄脸上重新堆起笑容，只是略显僵硬：“陈坊主言重了！林某岂敢污蔑？只是此事关系我林家内部安稳，不得不谨慎些。既然陈坊主坚持不知情，那或许是误会一场，也可能是有人仿冒贵坊手法，意图嫁祸。”
他挥挥手，让身后老者收起破损阵盘：“今日打扰了，林某告辞。不过……”他话锋一转，意味深长地看着陈默，“落霞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有些浑水，还是不要蹚为好。陈坊主是聪明人，应当明白。日后若想起什么，或有什么难处，随时可来林家找我。林家，对朋友向来慷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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