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森没有穷追不舍,只是靠回椅背,重新端起了茶杯,仿佛刚才那句关于合葬的惊悚对话从未发生。他的视线也回到了那片狼藉,但焦点似乎并不完全在那两个执事身上。
“胜负……或许并不重要。”他低语,声音轻得只有自己能听见,“重要的是,这场混乱,会揭开怎样的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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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园中,战斗已进入白热化。
塞巴斯蒂安终于抓住了克洛德一个微小的破绽——或许是对方对那片白蔷薇丛过分的在意分散了注意力。他佯装攻击下盘,却在最后一刻身形诡异地折返,蕴含着强大恶魔之力的一掌,狠狠拍向克洛德刚才试图守护的那片蔷薇丛后方、一面爬满常春藤的古老石墙!
“轰——!”
石墙并非实心,在巨大的力量冲击下,竟然向内塌陷,露出了一个黑黢黢的洞口!一股混合着陈年泥土、冷冽石材以及某种……奇异花香的冰冷气息,从洞内涌出。
交战中的两人同时停手,目光齐刷刷地投向那个突然出现的密室入口。
塞巴斯蒂安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致的警惕与探究。作为凡多姆海恩家的执事,他竟然不知道自家花园里藏着这样一个地方!这超出了他的认知,也触动了他作为完美执事不容许存在的“未知”。
克洛德金橙色的瞳孔则是猛地收缩。那奇异的花香……他非常熟悉!那是特兰西伯爵身上偶尔会沾染的、一种极其罕见的白色蔷薇的冷香!与这片花园里其他玫瑰的馥郁截然不同!难道……
两位执事对视一眼,之前的敌意在这一刻被强烈的好奇与某种不祥的预感取代。几乎是同时,他们化为一黑一灰两道流光,冲入了那漆黑的密室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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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室内部比想象中要宽敞,却异常简洁。没有多余的装饰,只有冰冷的石壁,以及空气中那挥之不去的、越来越浓烈的冷冽蔷薇香。唯一的光源,来自密室中央。
那里,并排放置着两具棺椁。
材质是非金非玉的某种苍白石材,在昏暗的光线下,自行散发着幽幽的、如同月光般的微光。
左侧的棺椁,被无数盛放的、近乎透明的白色蔷薇紧紧缠绕、覆盖。那些蔷薇的花瓣薄如蝉翼,脉络清晰,散发着浓郁的冷香,它们如同有生命的触手,温柔又固执地包裹着棺椁,甚至从缝隙中钻入,仿佛在与棺中之物共生。透过花瓣的缝隙,可以隐约看到棺内躺着一个身影——金色的短发,苍白到近乎透明的肌肤,面容安详如同沉睡,正是早已“死去”的特兰西伯爵,却呈现出一种他们从未见过的、剔除了所有污秽与油腻的、近乎神圣的纯净美感。
克洛德·弗斯达斯如遭雷击,僵在原地。他那万年冰封般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清晰的裂痕,是震惊,是不解,是……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被愚弄了的愤怒,以及更深层的、对那“纯净”灵魂本质从未熄灭的渴望。少爷……不,特兰西伯爵……他怎么会在这里?!而且是以这种……形态?
与此同时,塞巴斯蒂安的目光则投向了右侧的棺椁。
那具棺椁被炽烈如血的红色玫瑰完全覆盖,那些玫瑰开得极其绚烂、饱满,仿佛凝聚了世间所有的热情与生命力,与白色蔷薇的冷寂形成残酷的对比。同样透过缝隙,他看到棺内躺着的是——文森·凡多姆海恩伯爵。他穿着整齐的伯爵礼服,面容平静,双手交叠置于胸前,仿佛只是在进行一场午间小憩,嘴角甚至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他特有的、掌控一切的微笑。
塞巴斯蒂安的酒红色瞳孔骤然缩成针尖大小!老爷?!这不可能!他亲眼确认过……不,他从未找到过老爷确切的……但这棺椁,这气息……这绝非简单的衣冠冢!那浓郁的生命力(尽管是凝固的)与死亡的状态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种悖论般的存在!
两位执事,站在各自“主人”的棺椁前,陷入了前所未有的震惊与混乱之中。
他们追寻的秘密,他们效忠(或觊觎)的对象,竟然以这样一种荒谬而宁静的方式,并肩长眠于此地。那场所谓的“死亡”,那之后的一切纷争、复仇、融合……难道都成了一场被编排好的、无比逼真的戏剧?
而这场戏剧的导演,此刻正坐在不远处的露台上,悠闲地品着红茶,仿佛在欣赏一出与己无关的、由后辈们倾情演出的……闹剧。
密室的冰冷空气仿佛凝固了。只有白色蔷薇与红玫瑰的冷香与暖香在无声交织,诉说着不为人知的秘密,以及一场始于死亡、却远未终结的……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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