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秀芝大闹白湖乡政府的事情发酵了近一个月,随着公告栏里那张盖着鲜红公章的任免通知也算落下来帷幕。白湖乡党委书记赵长河,因个人原因主动申请辞去现有职务,在上级正式任命下达前,由乡长马德贵兼任党委书记一职,主持全乡全面工作。
这张任免通知却像一块投入静水深潭的石头,搅得整个白湖乡从上到下都翻涌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原本泾渭分明的两派势力,此刻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生着倾斜。乡政府办公楼里的气氛也在悄然发生着变化。
经济发展办公室里,主任老周正拿着茶杯,装作不经意地在走廊里踱步,目光却频频瞟向斜对面马德贵的临时书记办公室。他跟了马德贵时间最长,从马德贵还是副乡长的时候就鞍前马后,此刻脸上难掩喜色,嘴角的笑意压都压不住。他故意提高了嗓门对着下属说:“马书记说了,这段时间以维稳为主,大家安心干好本职工作就行,年底的人事调整自有章法。”
林业办的主任老许听着这话就不是滋味了。老许是赵长河一手提拔起来的,此刻正坐在办公桌后,眉头拧成了疙瘩,他桌上的电话已经响了三次,都是平时和赵长河走的近的部门领导打来打探消息的,问要不要主动去找马德贵表个态。老许没敢轻易决定,赵长河刚退,马德贵的态度还不明朗,这时候贸然凑上去,万一显得太势利,反而会弄巧成拙。
这样的场景在乡政府各个部门轮番上演。跟着马德贵的人,走路都挺直了腰杆,说话办事也多了几分底气,盘算着年底人事调整时能再进一步;而那些曾经紧跟赵长河的人,大多变得小心翼翼,要么缩在办公室里避风头,要么四处托人打听马德贵的心思,想找个合适的机会表明立场,生怕被划进“赵系”的圈子里,影响了后续的发展。
徐慎像是这场风波之外的人,他还是该干什么工作就干什么工作。倒是有平时不太认识的人过来跟他套近乎,说:“徐主任,你可是马书记跟前的红人,以后可得多关照咱们啊。”徐慎只是笑着摆摆手:“都是为乡里做事,谈不上关照,把自己的活儿干好就行。”
他确实没什么可顾虑的。他本来就是被马德贵提拔到白湖乡的,工作后也是踏实肯干,不参与派系争斗,也从没在赵长河和马德贵的斗争中说过过头话、做过出格事,马德贵对他向来信任。
赵秀芝在政府门口大闹那场事,徐慎当时也在场。赵长河在白湖乡当了这么多年党委书记,手腕强硬,作风强势,谁也没想到会以这样一种狼狈的方式收场。被自己的亲妹妹堵在政府门口,当众撕破私生女的丑闻,闹得人尽皆知。后来赵长河主动请辞,徐慎心里也难免唏嘘。他虽不认同赵长河的某些做法,但也清楚,基层官场的斗争从来都不是非黑即白,赵长河的离去,终究是一场令人感慨的落幕。
只是这场落幕,却让一个人陷入了最难的境地,那就是陈洛河。
陈洛河刚到白湖乡的时候是跟着马德贵的在乡政办工作,陈洛河脑子活,做事麻利,很快就得到了马德贵的赏识。可没想到,赵长河突然找他谈话,把陈洛河调到了自己直接分管的党政办。
后来陈洛河也是帮着赵长河做了很多事情,有一段时间算是彻底打击了马德贵的士气。那段时间,按陈洛河后来和徐慎闲聊说的,他也过得很艰难。一边是曾经赏识自己的马德贵,一边是手握实权的党委书记赵长河,他夹在中间,进退两难。他不想参与这些争斗,可身在其位,很多事情由不得自己。
如今赵长河倒了,马德贵得势,陈洛河的处境就变得格外尴尬。他是被赵长河从马德贵身边“挖”过去的,还曾在工作中或多或少地配合赵长河,给马德贵的工作制造过一些阻碍。现在马德贵掌权,谁也说不清他会不会记仇,陈洛河的日子自然不好过。
这天下午,处理完手头的工作,徐慎特意绕到了党政办办。办公室里只有陈洛河一个人还坐在办公桌前,面前摊着一堆文件。
“洛河哥。”徐慎轻轻敲了敲门框,示意陈洛河出来有话和他说。
两人出来后找了个僻静地方,陈洛河抬起头:“怎么过来了?手头的活儿忙完了?最近你不应该来找我,要是被马德贵那边人看到又多生事端。”
“过来看看你。”徐慎直截了当地问,“现在这情况,你打算怎么办?”
陈洛河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我想我该走了。”
“走?”徐慎愣了一下,虽然心里早知道陈洛河有离开的打算,但听到他亲口说出来,还是有些意外,“去哪儿?”
“还没想好,先离开白湖乡再说。”陈洛河的语气很平静,像是已经深思熟虑了很久,“其实从赵秀芝大闹政府那天起,我就想好了,或许到我离开的时候了。”
徐慎看着他,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你也知道,我来白湖乡,根本不是为了什么仕途。”陈洛河的目光飘向远方,“我来白湖乡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为了找到小姑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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