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洛河自从上次看到徐慎那双清凌凌的眼睛,像小姑姑留在他记忆里那抹总是带着笑意的侧脸,搅得他心里不得安生,他打电话回家问妈妈要了小姑姑以前的照片但是照片迟迟也没有寄过来。
他现在需要的是一把钥匙——那把能打开记忆闸门的钥匙,也就是小姑姑的照片。
陈洛河又打电话回去问了母亲照片的事情。母亲周敏君的声音还在耳边回响,带着小心翼翼的怯懦,还有那句“我没找到去问你奶奶那有没有被你爷爷发现了,你爷爷大发雷霆”。陈洛河喉结动了动,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烦躁涌上来。陈家那座老宅,像是一个巨大的、密不透风的铁盒子,里面装着规矩、体面,还有被刻意封存的往事。小姑姑就是那往事里最鲜活的一笔,却被爷爷亲手摁进了黑暗里,连一张照片都成了禁忌。
他拿起外套搭在臂弯,往乡党委书记办公室走去。赵长河的办公室门虚掩着,里面传来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陈洛河敲了敲门,赵长河抬头见是他,立刻放下笔,脸上堆起温和的笑:“洛河啊,进来坐。”
“赵书记,想跟您请几天假,回趟家。”陈洛河在对面的椅子上坐下,开门见山。
赵长河没多问,只是关切地问:“家里有事?需要多久?”
“大概四五天,我爷爷过生日,回去看看。”
“应该的,应该的。”赵长河点点头,拿起笔在请假条上签了字,递给他时又补了句,“乡里的车闲着呢,让小李送你一程?到临海市区也方便。”
“不用麻烦赵书记了,我自己有安排。”陈洛河接过假条,起身道谢,“那我先回去收拾下,待会就动身。”
赵长河笑着摆摆手:“去吧,路上注意安全。家里有啥难处,回来跟我说。”
陈洛河应了声,转身离开。他没回宿舍,直接去了村口的汽车站。去临海的班车要等一个小时,他买了瓶水,坐在候车亭的长椅上,看着来来往往的村民。有人扛着锄头从田里回来,裤脚沾着泥;有人骑着三轮车,车斗里装着刚摘的黄瓜和番茄,吆喝着“新鲜的蔬菜,便宜卖咯”。
这就是他现在的生活,琐碎、平实,带着泥土的气息。和南京陈家的精致、疏离比起来,像是两个世界。可他偏偏在这两个世界的夹缝里,被“小姑姑”这个名字牵着走。
班车摇摇晃晃地驶离白湖乡,陈洛河靠在车窗上,看着窗外的景物一点点从田埂变成公路,从低矮的农房变成两三层的小楼。他闭上眼,脑子里反复回忆着上次和徐慎在茶园见面的场景。那一刻,他几乎以为看到了小姑姑。一样的神态,一样的专注时微微蹙起的眉头,甚至连说话时尾音轻轻上扬的语调,都像得让人心里发紧。
小姑姑叫陈清秋,比他大十五岁。在他的记忆里,小姑姑是家里最不一样的存在。爷爷都严厉要求家里的男孩子,只有小姑姑,背着画板跑遍了大江南北,说要去寻找“真正的生活”。她会偷偷给他塞零食,会在他被爷爷罚站时,从窗户递给他一个苹果,会趴在他耳边说:“洛河,外面的世界很大,别被这院子困住了。”
后来,小姑姑突然就消失了。没人敢在爷爷面前提她的名字,像是她从未存在过。
班车驶入临海市区时,已是中午。高楼林立,车水马龙。陈洛河拦了辆出租车,报了临海大酒店的名字。
酒店大堂金碧辉煌,水晶吊灯折射出细碎的光。陈洛河走到前台,对穿着制服的服务员说:“你好,我找你们老板。”
服务员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脸上挂着标准的微笑:“先生,请问您有预约吗?我们老板没有预约的话,是不接待的。”
“你就说,陈洛河找她。”
服务员迟疑了一下,还是拿起内线电话:“张秘书,前台有位陈洛河先生,说要见陈总……好的,我知道了。”她挂了电话,态度立刻热情起来,“陈先生,这边请,我们陈总马上下来。”
服务员把他领到大厅角落的休息区,奉上一壶热茶。陈洛河刚端起茶杯,就听到电梯“叮”的一声响。一个穿着黑色职业套装的身影快步走了出来,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清脆利落。
陈雅楠在大厅里扫了一圈,目光落在陈洛河身上时,眼睛瞬间亮了。她几步跑过来,在陈洛河还没反应过来时,猛地跳起来搂住他的脖子,双腿像树袋熊一样盘在他腰上,声音里满是雀跃:“洛河哥!你可算来了!你跑到哪个山沟沟里去了,这么久都不找我玩!”
陈洛河被她勒得差点喘不过气,忙拍着她的背:“陈雅楠,赶紧下来,你想勒死我啊?再说了,你都多大了,还没个正形。”
“我才多大啊,比你小五岁呢。”陈雅楠笑嘻嘻地跳下来,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我这不是高兴嘛。你不知道,自从你跑到白湖乡,家里多冷清。”她上下打量着他,撇撇嘴,“啧啧,果然是去当农民了,皮肤都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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