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建国猛地直起腰,眼里的疲惫被一股狠劲取代:“小徐说得对!张安民,你现在就挨家挨户去敲锣,让家里有劳力的都出来,带上麻袋、铁锹,到小西河集合!告诉大伙儿,今晚谁也别惜力,保住河堤就是保住咱们的饭碗!”
“哎!”张安民应声就往外冲,手电筒的光柱在雨里划出一道急促的弧线。
“小徐,”李建国又转向徐慎,语气恳切,“你就带着几个队长先去河边看看情况,哪儿最险就先做个记号,等大部队到了好集中力气加固。我随后就到。”
“好。”徐慎应下,转身跟几个队长往外走。铁锹在泥地里拖着,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几个人的身影很快就被浓重的雨幕吞没。
往小西河去的路格外难走,脚下的泥地像是被化开的糖稀,每一步都要费极大的力气。雨水顺着雨衣的领口往里灌,冰凉的水流顺着脖颈往下淌,很快就浸透了里面的衣服。徐慎走在最前面,手电筒的光柱始终照着前方的河道,越靠近河边,风声就越响,隐约能听见河水奔腾的咆哮,像是一头被困住的巨兽在挣扎。
“来了来了!生产一队的王队长忽然喊了一声,指着前方。
徐慎抬眼望去,只见原本窄窄的河面此刻已经拓宽了近一倍,浑浊的河水裹挟着树枝、杂草,正疯狂地冲击着堤岸,发出“哗哗”的巨响。河堤上的泥土被泡得发胀,有些地方已经出现了细小的裂缝,浑浊的泥水正从裂缝里往外渗,像是一道道丑陋的伤疤。
“情况不妙啊。”一个年长的队长蹲下身,用手摸了摸湿漉漉的泥土,眉头拧成了疙瘩,“这土都泡透了,不结实了。”
徐慎沿着河堤往前走,脚步飞快。他的目光扫过每一段堤坝,时而停下用铁锹戳戳泥土,时而俯身查看水边的冲刷痕迹。“各位叔伯,”他回头喊道,“大家分开走,沿着河堤排查!看到有低洼的地方、或者有裂缝渗水的地方,就先用铁锹做个标记,咱们先把最危险的地方盯住!”
“好!”几个人立刻散开,手电筒的光柱在黑暗中分散开来,像是几颗微弱的星子,在与狂暴的风雨对抗。
徐慎走到一处拐角,这里的河堤比别处矮了一截,河水已经漫过了堤岸的下半部,黄色的浪花一次次拍上来,溅起半人高的水墙,堤上的草皮早就被冲得一干二净,露出下面松软的黄土。他用铁锹往泥土里插,轻易就陷进去半尺多深,拔出来时还带着浑浊的泥水。
“这里得重点加固!”徐慎喊了一声,正想做个记号,就听见身后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和呼喊声。
“小徐!我们来了!”是李建国的声音。
徐慎回头,只见黑压压的人群正沿着河岸涌来,手里的铁锹、麻袋在灯光下闪着零星的光。张安民跑在最前面,嗓子已经喊哑了:“都跟上!快点!李支书说了,保住河堤才有饭吃!”
李建国快步走到徐慎身边,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喘着粗气问:“怎么样?哪儿最要紧?”
“这儿,还有前面那几处拐角。”徐慎指着刚才排查出的几个点,“水位涨得太快,泥土已经泡软了,得赶紧用麻袋填土压上去。”
“好!”李建国转身面向村民,扯着嗓子喊,“大伙儿都听着!今年这收成能不能保住,就看今晚了!河堤要是破了,下游的庄稼就全完了,咱们全家老小冬天都得喝西北风!”
他举起手里的铁锹,往地上狠狠一跺:“男人们跟我上!用麻袋装满土,往渗水的地方堆!女人和半大的孩子负责运土!今晚谁也别偷懒,咱们跟老天爷争口气!”
“争口气!”人群里爆发出一声喊,紧接着是此起彼伏的响应。男人们脱下湿透的外套,只穿着单薄的褂子,扛起铁锹就往旁边的田里跑——那里的土相对干燥些,能更快装满麻袋。女人们则两人一组,抬着空麻袋跟在后面,脚步在泥地里踉跄着,却没人叫苦。
一时间,河岸边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号子声、铁锹挖土的撞击声、麻袋被拖拽的摩擦声。昏黄的手电筒光在人群中流动,照亮了一张张被雨水和汗水浸透的脸,也照亮了他们眼里的韧劲。有人脚下打滑摔在泥里,立刻就有人伸手把他拉起来,没人说话,只是互相递个眼神,又埋头接着干活。
徐慎也加入了扛麻袋的队伍,沉甸甸的麻袋压在肩上,勒得锁骨生疼,可他不敢停。每一趟往返,他都要仔细查看河堤的变化,那不断上涨的水位像是悬在头顶的利剑,让他丝毫不敢松懈。他看着村民们用身体对抗着汹涌的河水,看着他们把一袋袋泥土堆在堤岸,心里忽然涌上一股复杂的情绪——人类一直在改造自然,从刀耕火种到修堤筑坝,总是在用自己的方式对抗着天灾,哪怕力量微薄,也从未停下过脚步。
“李支书!张村长!”一个急促的女声突然从人群外传来,带着明显的慌乱。
徐慎抬头,看见妇女主任顾小琴深一脚浅一脚地跑过来,她的雨衣帽子被风吹掉了,头发湿漉漉地贴在脸上,脸色苍白得吓人。“不好了!出大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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