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自我修复”是微弱的,自发的,且需要漫长的时间。它无法立刻扭转大局,但却是一个至关重要的 “刹车” 和 “转向信号”。它意味着,民俗湮灭的恶性循环,至少来自“熵减计划”这个最大推手的一部分,被强行打断了。
最后,全球范围内,所有与“诡序之境”及民俗序列产生联系的代理人,都在冥冥中,感知到了一种变化。
这种感知并非清晰的信息传递,而是一种模糊的、源自序列根源或集体潜意识的 “氛围”改变。
许多代理人,无论是在副本中挣扎,还是在现实中休整,都或多或少地感到:
· 心头那股若有若无的、仿佛时刻被某种“目光”注视或“安排”的压抑感与不自在,似乎减轻了。
· 执行某些任务,或探索某些副本时,那种隐约的、仿佛被无形之手引导走向特定(往往是更危险或更无意义)方向的“被操控感”,变得模糊甚至消失。
· 对于某些明显不合理、充满人为扭曲痕迹的副本规则或任务设定,其“不合理”的感觉变得更加清晰和突出,仿佛蒙在上面的那层“合理化面纱”被揭去了一角。
· 甚至有人隐约梦到,或灵感一闪间“看到”了一些破碎的画面:冰冷的算法结构崩塌,无形的蛛网断裂,某个庞大阴影的轮廓变得模糊、消散……
他们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许多直觉敏锐、或与序列根源联系较深的代理人,都下意识地得出了一个模糊的结论:那个一直隐藏在幕后、若隐若现的“操控者”或“掠夺系统”,似乎遭受了前所未有的重创,甚至可能……已经不复存在了。
一股难以言喻的轻松感与不确定性带来的迷茫,开始在代理人群体中悄然蔓延。
轻松,是因为压在头上的阴影似乎变淡了。
迷茫,则是因为长久以来,许多代理人(尤其是中低层)或多或少都习惯了在那个阴影下挣扎、利用、或被其规则所驱使。如今阴影突然部分消散,未来的道路该如何走,副本的探索与力量的获取是否会有新的变化,都成了未知数。
但无论如何,一个旧的时代——那个被“熵减计划”阴影所笼罩、充满了算计、掠夺与扭曲的时代——其根基已被撼动,落幕的钟声已然敲响。
而随着这一切连锁反应的完成,在“守夜之地”核心深处,那最后一点代表着陈渡遗留“彻底性”逻辑的“逻辑余烬”,也终于耗尽了它最后一丝存在的意义与能量。
它“注视”着因果的彻底了结,反噬的完全平息,外部影响的消散。
它的“任务”——清理所有“过去隐患”,确保新生秩序“纯粹”与“独立”——已经百分之百完成。
没有遗憾,没有留恋。
只有一种绝对的、圆满的 “完成感”。
于是,这缕余烬,在完成最后的“确认”后,如同燃到尽头的香烛,最后一点火星微微一闪,然后彻底、无声地熄灭。
它的消散,没有引起任何规则涟漪,因为它的存在本身,就是为了最终的“无”。
至此。
陈渡遗留在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主动或被动形态的“力量”、“意志”、“程序”与“逻辑”,包括他的S级神格显化、【言灵·国殇】的主动施展、“终式程序”的宏大重构、以及最后这点“逻辑余烬”的细致清理……全部,彻底,归于沉寂,融入天地,不复独立存在。
他对他所关心、所守护的这个世界,能做的、该做的、以及超出所有人想象的,都已经做到了极致。
从净化眼前的污染,到重构一方天地,再到清理历史的遗毒……他以自己的存在为代价,完成了一场从微观到宏观、从当下到未来的系统性救赎与秩序奠基。
他的“遗志”,终于,全部实现了。
“守夜之地”的天空下,柳七似有所感,抬头望向清澈无云的天空,一滴泪水无声滑落,但嘴角却带着一丝释然的微笑。她知道,这是他最后的告别,也是他给予这片土地和他们的,最彻底的放心。
张九斤用力揉了揉有些发酸的眼角,低声骂了句什么,然后狠狠地朝着脚下这片坚实温暖的土地啐了一口,仿佛在说:“行了,知道了,你丫可以彻底歇着了。”
幸存的代理人们,也似乎感觉到了某种心境上的微妙变化,仿佛一直萦绕不散的阴霾被阳光彻底驱散,虽然前路依然充满挑战与未知,但至少,头顶的天空,是真正属于自己的、干净的天空了。
胤都的废墟正在被清理,“守夜之地”的规则正在缓慢而坚定地向外围延伸、稳固。
一个新的、没有陈渡亲身参与、却处处铭刻着他存在痕迹的时代,真正开始了。
未来,将由柳七、张九斤,以及所有心怀希望与守护之念的生灵,共同书写。
而陈渡,那位曾以凡人之躯比肩神明、最终化身规则的“胤都守夜人”,他的故事,他的牺牲,他的馈赠,将如同最深沉厚重的基石与最清澈高远的星光,永远烙印在这片土地的记忆与灵魂深处,成为后来者仰望与前行的永恒坐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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