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凡的声音不大,却如同惊雷,炸响在第九千九百九十九阶的狭窄空间。他一步“降临”,便跨越了璇玑真人与金面巡察使拼尽全力、重伤方至的四百九十八阶天堑,其姿态之从容,气息之圆满,与两人此刻的狼狈萎靡,形成了刺目对比。
璇玑真人心头震动之余,眼中欣慰与期待更浓。他深知林凡必有大机缘,却未料到能至此等地步。那“一步登天”的玄妙,其中蕴含的剑道真意,连他都感到深不可测。此子,已然彻底超脱了金丹乃至寻常假婴的范畴,其剑道境界,恐怕已触摸到了某种更加本源的层次。
而金面巡察使,在最初的惊骇之后,涌起的便是滔天的怒火、不甘,以及一丝被蝼蚁凌驾的屈辱。他死死盯着林凡,面具下的金色眼眸几欲喷火,那断臂处的伤口,因情绪剧烈波动,再次崩裂,渗出暗金色的血液,散发出浓烈的腥气与死意。
“小辈……你竟敢……” 金面巡察使声音嘶哑,如同锈铁摩擦,蕴含着无尽的怨毒。他无法理解,也无法接受。他堂堂幽殿巡察使,假婴巅峰修为,身负圣殿重任,竟会在此地,被一个乳臭未干的青云宗小辈,以如此羞辱的方式超越?
林凡并未理会金面巡察使的愤怒,他的目光,首先投向了不远处悬浮的“青云剑魄”。那青色光团拳头大小,形态不定,时而化作剑形,时而化作云气,时而又仿佛有日月山川、虫鱼鸟兽在其中生灭演化,散发着浩瀚、古老、纯粹、却又与整个秘境、与下方那无尽剑墓隐隐相连的磅礴剑道本源气息。此物,乃是青云宗开山祖师以无上修为,融合秘境本源与自身部分剑魂所化,是镇压秘境气运、沟通祖师传承的关键,更是掌控这座“万剑归宗台”部分权限的钥匙。
谁能得之,谁便占据了此地的主动权。
“林师侄……” 璇玑真人强提一口气,开口道,声音带着虚弱,但目光坚定,“剑魄乃宗门圣物,关乎秘境存亡,绝不可落入魔道之手。你既已至此,便由你,取回剑魄!”
他此刻重伤,自忖已无力与金面巡察使争夺,更无力探索更高层。将希望寄托于林凡,是唯一的选择。
林凡对璇玑真人微微颔首:“师叔放心,弟子明白。”
说罢,他不再犹豫,抬步便向那“青云剑魄”走去。步伐不快,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随着靠近,他能感觉到剑魄散发出的那股亲切与呼唤,仿佛与他体内的“剑魂印记”与“剑魄魂晶”印记产生了共鸣。他伸出右手,以太虚之力包裹手掌,缓缓抓向那青色光团。
“休想!”
就在林凡手指即将触及剑魄的刹那,一声暴戾至极的嘶吼,如同受伤野兽的垂死挣扎,自身侧轰然爆发!紧接着,一道浓郁到化不开的、带着九幽死寂与疯狂毁灭气息的暗金色光芒,如同出膛的炮弹,狠狠撞向林凡后心!光芒所过之处,连空间都隐隐扭曲,散发出刺鼻的硫磺与血腥味。
正是金面巡察使!他岂能眼睁睁看着林凡取走剑魄?纵然重伤,纵然有誓言约束(誓言只说不主动攻击登梯者及其同门,但争夺剑魄,显然不在此列),他也绝不容许!这一击,是他燃烧所剩不多的本源精血,催动暗金手套这件幽殿赐下的秘宝,发出的搏命一击!威力之强,虽不及全盛时期,却也远超寻常假婴修士的全力!
“小心!” 璇玑真人脸色一变,想要救援,却牵动伤势,闷哼一声,动作慢了一些。
林凡仿佛背后长眼,在暗金光束及体的瞬间,身形微微一晃,竟如同水波般荡漾开来,变得虚幻。那必杀的一击,竟如同穿透了幻影,从他“身体”中穿过,狠狠轰击在后方不远处由剑晶构成的台基上,炸开一个数尺深的坑洞,剑气四溅。
“太虚——无间。” 林凡的声音淡淡响起,身形在数丈外重新凝实,右手已然稳稳握住了那团青色光晕流转的“青云剑魄”。剑魄入手温润,并无想象中的狂暴力量反抗,反而如同归家的游子,瞬间化作一道暖流,顺着手臂经脉,没入他体内,最终沉入丹田,悬浮于太虚金丹与混沌剑胚之间,缓缓旋转,散发出柔和的青色光辉,与两者隐隐共鸣。
一种奇妙的联系瞬间建立。林凡能清晰感知到,自己与脚下这座巨大的归宗台,与整个“核心剑界”,甚至与更外围的剑墓,都产生了一丝若有若无的联系。仿佛成为了这片天地“剑”之意志的临时执掌者之一,虽然权限不高,但已能调动部分力量。
“不——!!” 金面巡察使目眦欲裂,发出绝望而不甘的咆哮。剑魄被夺,意味着他此行的核心目标之一已然落空!更意味着,林凡将能借助剑魄之力,调动归宗台禁制对付他!
“给我死来!” 金面巡察使彻底疯狂,不再顾忌伤势与誓言的反噬,独臂挥舞,暗金手套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幽暗光芒,一道道凌厉、歹毒、充满腐蚀与诅咒气息的幽冥剑气,如同暴雨般向林凡倾泻而去!同时,他张口喷出一枚漆黑如墨、刻画着狰狞鬼面的小幡,小幡迎风便涨,瞬间化作数丈大小,幡面猎猎,无数痛苦扭曲的怨魂虚影尖啸着扑出,化作一片鬼雾,笼罩向林凡,要吞噬其生机,污染其神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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