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仿佛在暗金色的面具前凝固。通道内弥漫的烟尘、乱窜的能量流、远处隐约的爆炸轰鸣,都成了这幅凝固画面的背景。唯有那双冰冷无情、仿佛能洞穿灵魂的金色眼眸,如同两柄淬毒的匕首,在林凡四人“惊恐惶惑”的脸上,一寸寸刮过。
假婴修士的威压,如同实质的重水,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心头,连呼吸都变得困难。林凡能感觉到,那股阴冷、晦涩、带着高位者审视蝼蚁般漠然的神识,如同蛛网般悄然笼罩了他们周身,似乎要渗透进他们每一个毛孔,探查他们最细微的真元波动与灵魂气息。
“鬼七死了?” 金面巡察使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只有金属摩擦般的冰冷质感,“三阴聚煞台情况如何?回流井爆炸前,可有何异常?”
他的目光,最终定格在“伤势最重”、气息“最萎靡”的林凡身上,显然是认定这个看似头目且状态最差的“幸存者”为回答对象。
林凡心中警兆狂鸣,知道这是最关键的时刻。他强忍着对方神识探查带来的不适与本能的反抗冲动,将太虚敛息术催发到极致,模拟出重伤之下神魂不稳、气息紊乱的状态,同时脸上挤出劫后余生的恐惧与痛失上级的悲恸,声音嘶哑颤抖,断断续续地回道:
“回、回禀大人……鬼七大人……他、他为了维持阵法稳定,强行疏导回流井爆炸前的能量乱流,遭、遭遇了最猛烈的反噬……当场就……就化为灰烬了……属下、属下无能,未能护住大人……” 他一边说着,一边“艰难”地咳嗽了几声,嘴角溢出更多“鲜血”(事先准备的妖兽血囊)。
“三阴聚煞台……阵基受损严重,符文崩毁近半,能量输送……已经中断……回流井爆炸前,一切正常,只是……只是能量负荷突然剧增,鬼七大人说,是……是外围那些该死的青云宗余孽疯狂攻击所致……我们已按‘鬼眼’大人之前的命令,将储备的‘阴煞魂液’全部注入,试图稳住阵法,可……可还是……” 林凡的语气充满了惶恐与自责,将一个目睹上级惨死、阵法崩溃、自身重伤的低阶阵法师的绝望与无能,演绎得淋漓尽致。
他的回答半真半假,将引爆节点的责任完全推给了“外围攻击导致能量负荷剧增”以及鬼七的“操作失误”,符合常理,也符合一个低级修士的认知局限。
金面巡察使的金色眼眸微微眯起,那冰冷的目光似乎要在林凡脸上盯出两个洞来。通道内一片死寂,只有远处阵法崩溃、能量乱流肆虐的轰鸣,以及更外围隐约传来的厮杀声。
片刻,就在林凡感觉自己的伪装快要支撑不住,心脏几乎跳出胸腔时,金面巡察使的目光终于移开,扫向林凡身后的冷凝霜三人。
冷凝霜低着头,身体微微“颤抖”,双手紧握,指节发白,仿佛仍沉浸在巨大的恐惧中。厉锋与萧寒也做出类似姿态,将头埋得更低,不敢与那金色眼眸对视。他们也将自身气息收敛到极致,伪装出筑基期弟子应有的惶恐与微弱。
“哼,一群废物。” 金面巡察使冷哼一声,那金属般的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厌恶,“鬼七技不如人,死有余辜。你们几个,还算机灵,知道逃出来。”
他顿了顿,似乎对这几个“微不足道”的弟子失去了兴趣,注意力重新回到了通道深处、那仍在持续传来爆炸与崩溃声响的回流井方向。
“回流井爆炸,导致乙三、乙四区域能量循环紊乱,血魄池供应受阻……外围那些青云宗的虫子,倒是挑了个好时候。” 金面巡察使喃喃自语,语气中杀意凛然,“不过,也到此为止了。传令下去,启动‘备用阴煞池’,暂时接管乙三区能量供应。鬼眼,带人尽快修复回流井节点,一个时辰内,我要看到能量循环恢复稳定。至于外围……加大‘蚀骨迷雾’浓度,启动‘万鬼噬心阵’,放那些虫子进来,然后……关门打狗!”
最后一句,他是对着身后烟尘弥漫的岔道说的。话音刚落,数道黑影从岔道中闪出,其中一人气息阴冷,正是之前传令的“鬼眼”,此刻他脸色铁青,躬身领命:“属下遵命!定在一个时辰内修复节点!” 说完,狠狠瞪了林凡等人一眼,带着几名阵法师,急匆匆朝爆炸中心赶去。
金面巡察使不再看林凡几人,转身便要向通道另一侧,那通往更深层的方向走去。显然,回流井的爆炸虽让他震怒,但并未影响他的核心计划,他要去往更重要的地方——很可能是“万骨坑”阵眼,或者与“剑魄魂晶”有关之处。
危机似乎暂时解除了。
林凡心中微松,正打算等金面巡察使走远,便立刻带着冷凝霜三人,趁乱潜入通道更深处,执行下一步计划。
然而,就在金面巡察使即将踏入另一条岔道的瞬间,他的脚步,忽然停了下来。
“等等。” 冰冷的金属声音再次响起。
林凡的心,猛地一沉。
金面巡察使缓缓转过身,那双金色眼眸,再次落在了林凡身上,不,准确地说,是落在了林凡腰间,那枚悬挂着的、不起眼的黑色骨简上——正是从血魇身上得到的那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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