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柔看着帝王枯槁的手在漕运改革篇上停留,那里详细记载着新政推行时遭遇的七次弹劾、十二次联名上书,以及最终让国库增收三成的具体数据。当年若不是你顶住压力...景明帝突然哽咽,龙袍下的肩膀微微耸动。韦柔垂首,看见金砖上的水渍——那是九五之尊的眼泪,正砸在帝夜审贪腐案,三易其稿的墨字上。
当实录馆的史官们在除夕夜里校对终稿时,景明帝正独自摩挲着那卷《河工疏失案》。烛光下,韦柔清秀的字迹仿佛活了过来:景明二十八年秋,黄河决堤,帝怒斥河督以万民性命换顶戴,遂令韦柔彻查...他想起那个在堤坝上啃干粮的女史官,想起她带回的沾着泥浆的账本,想起朝堂上她被阁老们围攻时倔强的眼神。
陛下,韦大人求见。王德全的声音带着哭腔。景明帝将实录小心卷好,塞进紫檀木匣:让她进来。韦柔捧着烫金封面的终稿跪在殿中,身后跟着手捧空白竹简的沈砚之。臣请陛下为实录作序。韦柔的声音在寂静大殿里回荡,却没得到回应。当她抬头时,看见帝王已靠在龙椅上阖目,手中还紧握着那卷记载着帝微服私访的残简。
三个月后,新帝在景明帝灵前打开紫檀木匣。《景明实录》的序言处空无一字,却在扉页发现帝王亲笔批注:史者,国之良药也。虽苦口,却可治昏聩。晨光透过雕花窗棂照进来,照亮韦柔新刻的铭牌:实录馆总纂韦柔,景明三十七年至四十一年,主持编纂国史一百二十七卷,创女官修史之先例。
实录馆的风铃又开始作响,沈砚之正带着新入职的史官整理《景明实录》的副本。当年轻史官问及为何韦大人总在后注明谈话地点与在场人物时,白发苍苍的韦柔正站在景明帝手书的匾额下,用颤抖的手将最后一卷实录放入金匮——那里藏着帝国最珍贵的财富,不是金银珠宝,而是一个帝王敢于直面历史的勇气,和一个史官用生命守护的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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