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风跟刀子似的,卷着雪粒子“噼里啪啦”砸在窗纸上。
通州驿馆前厅里,炭盆烧得通红,
可那股子寒意像是从骨头缝里渗出来的,怎么都驱不散。
燕临站在那张巨大的舆图前,一动不动。
玄色衣袍的肩甲上结着一层薄霜——
那是昨夜巡营时落的雪,到这会儿还没化透。
烛火在他侧脸上跳,明明暗暗的,照得那双眼睛深不见底。
他手里捏着刚到的密报,指节捏得泛白。
【系统提示:关键情报“薛远软禁平南王世子”已触发剧情线“鹬蚌相争”】
薛远这老狐狸,趁着沈琅病重,竟起了谋反的心思,
以“和好”的名头,把平南王世子“请”进了京中别院。
说是请,可那别院外头三层侍卫,里头三层暗哨,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目的只有一个——
逼平南王交出岭南十万大军的兵符。
“平南王虽反,但手握十万雄兵,薛远不敢动他。”
副将陈锋压低声音,像是怕惊动了什么。
燕临没回头。
他冷笑一声,那笑声又冷又硬,像冰碴子砸在地上:
“他不是不敢,是不能。”
转过身,霜雪从肩甲上簌簌落下。
“杀了平南王世子,岭南立刻举兵北上。到时候薛远腹背受敌,他没那么傻。”
他的目光越过满室肃杀,落在窗边那人身上。
谢危还没回京城。
一身素青长衫,立在窗下看雪。
手里捧着白瓷茶盏,热气袅袅上升,模糊了他半边侧脸。
那神色淡得,仿佛外头不是乱世烽烟,而是江南三月细雨沾衣。
“兄长怎么看?”燕临问。
谢危没立刻答。
他轻轻放下茶盏,瓷器碰着木案,发出极轻的一声“叮”。
那声音在死寂里荡开,竟让人心头一紧。
“平南王起兵时,打的是‘清君侧,诛奸相’的旗号。”
他开口,声音平和,却字字如针,
“如今薛远挟天子以令诸侯,反倒把他推成了‘乱臣贼子’。”
顿了顿,抬眼看向燕临:“你说,他心里甘不甘?”
燕临眸光一凛。
【系统分析:平南王与薛远联盟存在潜在裂痕,可利用指数85%】
“你是说……他们之间,本就有隙?”
“何止有隙?”
谢危终于抬眼。那一抬眼,方才的淡泊全散了,目光锐利得像出鞘的刀,
“薛远要的是兵权,平南王要的是名分。一个想吞,一个想保——”
他端起茶盏,抿了一口,才缓缓吐出后半句:
“这层窗户纸,迟早要捅破。”
燕临沉默下来。
他踱到窗边,推开半扇窗。
冷风“呼”地灌进来,卷着雪粒子扑在脸上,生疼。
外头天已经黑透了,只有驿馆檐下几盏灯笼在风里摇晃,投下破碎的光影。
雪越下越大,天地间白茫茫一片。
忽然,他转身,大步走回舆图前,手指重重戳在京畿与岭南之间那条蜿蜒的官道上——
指尖落处,正是鹰愁涧。
“若我们能让他们提前翻脸呢?”
谢危眼中闪过一丝微光。
那光很淡,转瞬即逝,却藏着淬过冰的算计。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他缓缓道,每个字都像在秤上掂量过,
“薛远与平南王,都以为自己是执棋的人。却不知——”
他顿了顿,声音压低,却更锐利:
“真正的渔人,还在岸上磨刀。”
燕临心头一动。
炭火“噼啪”一声,爆出几点火星,在昏暗里一闪而灭。
谢危走到案前,指尖在舆图上轻轻划过:
“伪造一封平南王世子的‘绝笔书’,就说‘父王勿念,儿已殉国,薛贼伪诏’。再让岭南旧部‘偶然’截获,传回岭南。”
他抬眼,看进燕临眼睛里:
“平南王若信了儿子已死,怒火攻心之下,必举兵北上。
到时候薛远既要防你通州军,又要应付岭南叛军——”
“两线作战,顾此失彼。”
燕临接了下半句,眼中寒光渐盛。
【系统提示:计策“离间”可行性92%,风险等级:高】
他没有立刻应声,而是重新走回窗边。
雪片子打在脸上,化开,冰凉的水迹顺着脖颈往下淌。
他就那么站着,盯着漫天风雪,像是要从中看出什么来。
良久,他转身。
烛火映着他半边脸,那眼神如铁。
“好计。但血书,得由我亲拟。”
谢危微微颔首:“为何?”
燕临声音沉稳,带着某种不容置疑的力道,
“我要让他知道,他儿子至死,未辱门楣。”
他走到案前,提笔,蘸墨。
笔尖悬在宣纸上方,凝滞片刻,然后落下——
父王膝下:
儿身陷贼手,宁死不屈。
薛贼伪诏,欲夺兵符,儿已毁之。
愿父举义旗,清君侧,诛奸佞,勿以儿为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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