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则削去兵权,重则贬为庶民,往后的军旅生涯、仕途前程,都将布满荆棘,再难寸进。
更何况,那叛军的神秘武器至今是个谜。
没人知道那
“十箭连发”
的物件究竟有多少,也没人清楚他们的箭矢储备还剩多少。
方才王参将说叛军是“战力虚弱”,可万一这是敌人的诱敌之计?
故意示敌以弱,引他率军强攻,再用神秘武器设下埋伏,到时候他若再次无功而返,甚至损兵折将,被困在山谷里的五千多弟兄,怕是要全军覆没。
五千人虽不算多,可若是真折在了这里,朝廷追责下来,他这个大将军难辞其咎。
到时候别说再进一步、更上一层,能保住现有的位置,不被打入天牢问罪,就已是祖上积德了。
所以,当旬邑开口反对主战时,高烈心中非但没有不悦,反而生出几分期待。
他需要一个足够分量的人,说出与主战派不同的观点,替他说出那句“该谈”。
既能堵住武将们的嘴,又能为自己争取时间,摸清叛军的底细。
旬邑缓缓走到帐中央,对着高烈拱手行礼,目光扫过帐内满脸不服的武将,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
“诸位将军莫急,听我一言。”
“昨夜一战,我军虽未败,却也算不上胜。”
“二十万精锐,对阵十几万叛军,战损相当,这本身就说明,叛军并非‘乌合之众’那般简单。”
“那神秘武器一日不摸清底细,我军便一日没有必胜的把握。”
他顿了顿,继续道:“叛军主动谈判,固然可能是想拖延时间,可对我们而言,谈判何尝不是一次机会?”
“一来,我们可以借谈判的功夫,派人探查叛军的虚实,看看他们的神秘武器究竟有何破绽,箭矢储备是否真的告罄”
“二来,山谷里的五千弟兄被困多日,粮草断绝,拖延下去恐生变故,谈判若是能让他们平安归来,便是最好”
“三来,朝廷那边,若是知道我们先礼后兵,而非一味强攻,也能少些非议,为将军留几分余地。”
这番话,句句说到了高烈的心坎里。
他暗自点头,面上却依旧不动声色,只示意旬邑继续说下去。
旬邑迎着众人的目光,语气愈发沉稳:
“至于诸位担心的‘谈判丢面子’”
“老臣倒觉得不然,沙场之上,胜者为王,能以最小的代价达成目的,才是真本事。”
“若是为了一时痛快,贸然强攻,万一中了叛军的埋伏,损兵折将不说,连大将军的前程都要受牵连,这才是真的得不偿失。”
帐内的武将们虽仍有不服,却也被旬邑的话堵得说不出反驳之语。
他们只想着上阵杀敌,却忘了朝堂的风波、主帅的难处,更忘了山谷里还有五千多袍泽等着救援。
高烈看着旬邑,眼中闪过一丝赞许,心中的疑虑彻底消散。他知道,旬邑的这番话,不仅为他解了围,更指明了眼下最稳妥的路。
“老臣以为,这谈判,非谈不可。”
旬邑的声音再次响起,沉稳得如帐外的山石,而高烈心中那点暗藏的欣喜,终于找到了落点。
旬邑的话,正是他心底最想说,却不便率先开口的盘算。
可高烈面上依旧不动声色,只微微颔首,语气平静得听不出情绪:
“旬先生既有高见,便说说看,理由何在?”
旬邑缓缓抬手,因年迈而有些佝偻,却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我的理由,有三。”
“其一,为‘未知之险’。”
他目光扫过帐内诸将,语气带着几分凝重。
“昨夜一战,我军二十万重甲精锐,为何会与十几万叛军打个平手?”
“诸位心里都清楚,是那神秘武器!十箭连发,力道能穿甲缝,准头堪比神射手,连老弱妇孺都能操控。”
“我们吃尽了它的苦头,却至今连它的名字、构造、原理都摸不透,更不知道叛军手里,除了这个,还有没有更厉害的杀器!”
“眼下,我们连应对这神秘武器的法子都没有。”
“盾阵挡不住箭雨,冲锋避不开攒射,若贸然再攻,无非是让弟兄们再去挨箭!”
“敢问诸位,谁能保证,下次冲锋时,自己麾下的兵,不会像昨夜那样,被箭矢射穿手掌、钉在地上哀嚎?”
这番话,像一盆冷水,浇在了主战将领们心头。
昨夜那铺天盖地的箭雨,甲胄被射穿时的脆响,弟兄们倒下时的惨叫,瞬间浮现在眼前,帐内的求战声,顿时弱了几分。
“其二,为‘朝堂之祸’。”
旬邑话锋一转,目光落在高烈身上,语气愈发恳切。
“方才王参将说,叛军谈判是因武器损耗、急需补充,这话有几分道理,可谁能拍着胸脯保证,他们的箭矢真的告罄了?”
“万一他们还有存货,甚至藏着更多,只等我们强攻时再放箭雨,届时我军伤亡惨重,不仅救不出山谷里的五千弟兄,反倒要再添几万伤兵,落个‘再攻不克’的结局——诸位想过后果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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