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次温养,他都极尽耐心与细致。有时是魂力引导药力,有时是单纯的灵性共鸣与安抚。他渐渐发现,当自己心境平和,带着纯粹的呵护与期盼之意去接触器灵时,温养的效果似乎更好。他甚至开始尝试,在温养的同时,将自己对规则、对“平衡”、“安定”之道的一些感悟,以最温和、最浅显的方式,如同讲述睡前故事般,缓缓传递给沉睡中的器灵。
这种互动,对他自己而言,也是一种奇特的修行。在梳理、简化自身感悟以“讲述”给懵懂器灵的过程中,许多原本模糊或艰深的地方,反而变得清晰明了。他那因幽冥秩序与太阴之力冲突而隐痛的魂核,在这种平和、专注、充满“生发”与“守护”意境的修行状态下,竟也恢复得比预想中更快、更稳固。
他未曾察觉的是,在他如此倾心投入地温养“望月一号”时,他整个人的气质也在发生着微妙的变化。那份惯常的冷峻与锐利,被一层淡淡的、不易察觉的柔和所包裹。尤其是在凝视掌中匣子时,那眼神中的温度,足以让任何熟悉他过去的人感到惊讶。
这一日,槐安正以魂力引导着一缕“星辰砂”的精华,缓缓渗入“望月一号”最后一道也是最深的灰白细痕时,静室的门被轻轻叩响了。
“大人,魏徵求见。”门外传来魏徵恭敬的声音。
槐安手上动作未停,只淡淡道:“进。”
魏徵推门而入,看到槐安依旧盘坐于蒲团上,双手虚捧暗金匣子,神色专注而平和。他心中暗叹,这几日司正大人几乎将全部心思都放在了这件器物上,连司内积压的事务都只是简单过问。但他也清楚,“望月一号”对大人、对司内未来的重要性,更隐约感觉到大人与这器物之间,似乎有某种超乎寻常的联系。
“何事?”槐安目光未离掌心,问道。
“三件事。”魏徵收敛心神,快速禀报,“第一,冷千礁、方舆、秦牧三人伤势恢复顺利,尤其是方舆,经此一役,魂力修为似乎还有所精进。冷千礁已开始协助属下整理此次冥血川之行的详细报告。秦牧的观察记录也已初步整理完毕。”
槐安微微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满意:“让他们好生休养,报告不急,务必详尽。”
“第二,”魏徵声音压低了些,“陆判官那边传来消息,崔判官已知晓我等归来,且对冥血川之事……极为重视。但判官大人似乎暂时不便亲自召见,只让陆判官传话,令大人您先行安心疗伤,待伤势无碍、报告完善后,再行呈报。另外……判官大人特意叮嘱,让大人您……‘善养怀中玉,来日或有大用’。”
槐安手上的动作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崔钰这话……似是知道他对“望月一号”的看重,更似有深意。“怀中玉”……是指“望月一号”么?来日大用……
“知道了。”他神色不变,“第三件事?”
魏徵脸上露出一丝忧色:“第三……是关于司内近期的一些异动。您不在的这几日,司内一些日常的卷宗调阅、物资申领,似乎……比平时‘顺畅’了不少。属下暗中查探,发现有几个平时与我们不算太亲近的部门,态度有所松动,甚至有人私下表示,愿意在某些‘非关键’事务上提供便利。此外,秘谍司那边,木通判似乎也安静了许多,未再对‘石影’之事或其他事务提出异议。”
槐安眼中精光一闪。他自然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冥血川之行虽然凶险,但能够带回关于“幽影会”核心计划受挫、污染源失控的关键情报,这份“功劳”和展现出的能力,足以让酆都城内许多观望的势力重新掂量规则勘定司和他槐安的分量。木通判的安静,或许便是某种风向转变的征兆。
“树欲静而风不止。”槐安缓缓收回引导魂力的手,看着掌心匣身上那道已然淡去大半、只余浅浅印记的细痕,语气平静无波,“不必理会这些。一切照旧,该做什么做什么。将冥血川的报告尽快完善,尤其是关于噬魂渊、污染聚合体、以及其与黑水河古地脉可能关联的分析,务必详尽、确凿。待我伤势稍复,便与报告一同,呈递崔判官。”
“是!”魏徵躬身领命,退了出去。
静室重归寂静。槐安低头,看着掌中光华虽未完全恢复、却已灵性内蕴、沉睡中透出平稳生机的“望月一号”,指尖再次轻轻拂过那几乎消失的细痕。
“怀中玉……”他低声重复着崔钰的话,眼中神色深邃。
或许,这不仅仅是一件有望成长为神兵的器物。它与他之间的羁绊,它在绝境中展现的灵性与牺牲,它与他共同对抗深渊污秽的“净化”本质……这一切,或许才是真正值得他倾尽心力去“温养”、去守护的“玉”。
而这块“温玉”,在未来酆都城乃至幽冥界愈演愈烈的暗涌中,又将扮演怎样的角色?
槐安不知道答案。但他知道,无论前路如何,他都会将这块“玉”,紧紧护在怀中,如同护住心底悄然萌发的那点微光,以及……那份超越了职责与利用的、纯粹而温暖的牵绊。
他缓缓闭上眼,继续运转功法,魂力与心意,再次温柔地包裹住掌中的暗金匣子。
静室之内,魂灯长明,映照着一人一匣,于寂静中共同呼吸,共同生长。温玉在怀,心渊渐暖,未来的波澜,似乎也在这片刻的安宁中,变得不那么令人畏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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